第八十九章:暴走千金(17)（2/2）

“母亲……”孙尚香望着眼前憔悴温婉的女子，不忍哽咽。

吴夫人伸手轻柔地抚摸她的面颊，眼神爱怜而悲哀，“香儿，我的香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香儿不孝，不能尽孝膝下。”孙尚香一把握住吴夫人的手，强忍泪意。

吴夫人终究是落了泪，将她搂进怀里，轻柔温和地拍着肩膀，“无妨，我只要我的香儿平安无忧。这样……一切都好。”

三日后，孙策、孙权与周瑜得胜归来。北夷前任领主孙坚葬礼轰轰烈烈地进行了三天三夜，举国齐哀。

“爹，香儿不孝，连你最后一面都未见着。”宾客散尽后，孙尚香跪在满目素白的灵堂，面向孙坚棂棺沉沉跪下。

这一跪就是三个时辰，吴夫人忧思过度，回了房间。大乔与小乔毕竟是修习魔道，体质娇弱，也吃不消，规劝两句后回了房间歇息。

偌大的灵堂，只剩下孙氏三兄妹、周瑜和刘备。

“尚香，起来吧。再跪下去，腿脚便要伤到筋骨。”孙权劝道，见孙尚香毫无反应，又道，“爹平日里最疼你，他若是在世，也不愿见你如此。”

孙尚香不语，倔强地轻咬着朱唇，一眨不眨地望着孙坚的棺。

“阿香，起吧。”孙策与周瑜也纷纷劝道，声音沙哑，眼眶微红。

孙尚香仍旧置之不理，逐渐逼红了眼眶，眼中泛起波光粼粼，涟漪微澜，满是一片白茫茫的水色潋滟。

“香香，起来。”刘备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几个大跨步上前，难得一见地对孙尚香用力，猛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够了，孙尚香！”他厉声道，“这样做他也回不来了！他至死都盼着你归家，不是为了让你成现在这幅鬼模样！不是让你在清醒中沉沦！”

孙尚香全身轻颤，咬紧了血色褪尽的苍白唇瓣，缄默无言。

他放软语气，将她拥入怀中，紧抱着她，眼中的迷雾退散，患得患失与沉痛惊慌显露无遗。

他是真的怕了，害怕这一场忽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会让这颗冉冉升起的闪耀星辰，就此沉寂黯淡无光，沉沦在亿万颗繁星点点的夜空之中。

如果这个女孩失去了吸引他的光耀，他会弃之如敝履吗？他想，或许还是会视之若珍宝吧。毕竟，爱了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哪怕变了又怎样？

他因为她的某些特性爱上了她的人，那么他就会因为她是她，而爱上她的全部。他爱的是她，无论如何，无论怎么样。

他轻声呢喃道：“香香，我怕你一生碌碌无为，还安慰自己平安可贵。我的小公主，应该是轰轰烈烈，快意恩仇的。”

孙尚香的眼里倏地从眼眶里滑落，她颤抖着唇瓣，最终放声大哭。哭得那么绝望，支离破碎的哭声，带着彻骨的疼痛从心底升到喉头，她克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终于回来了啊，尽管不是一无所有。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个年幼时粗糙的呼吸声，却能让她安心地睡去的人。

再也没有气得吹胡子瞪眼，宁可气着自己也不愿意委屈她的人。

再也没有嘴上骂骂咧咧，看她磕着碰着就一大老爷们还红了眼眶的人。

再也没有教她马术剑术，教她兵法射击，教她驾驶操作战舰机甲，转头又懊恼把软绵绵一团的女儿养成女汉子的人。

再也没有她的老爹了。

这个提着枪炮为北夷出生入死的小公主，把脸贴在刘备冰冷的胸膛上，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