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曼珠沙华(孙悟空视角)（2/2）

看来她很讨厌佛。

我那么想着，只见她褪去那清澈灿烂的笑容，冷言冷语，恶语相向：“佛曰：贪嗔痴慢疑，杀伤烧抢掠，皆是魔，意乱情迷恨迷念，亦是魔。我看虚假伪善愚昧，无心无情，皆是佛，目空一切摒弃心，亦是佛。”

她笑得轻蔑，“齐天大圣孙悟空，曾经单枪匹马大闹天宫，我看如今不过是佛陀的一条狗。”

奇怪的是，我竟不恼，反倒是被她激起了性子。是她唤醒了齐天大圣，那个狂妄嚣张的泼猴。

羽化登仙又如何？终究为了她，折翼下凡陪她落魄。披裟断发又如何？终究为了她，再入红尘倾覆烟火。放下屠刀又如何？终究为了她，血染天下化身成魔。修得圣贤又如何？终究为了她，自食其果一错再错。天真无邪又如何？终究为了她，辗转流离阅尽冷漠。

为了她，我甘之如饴。

幽幽爱胡思乱想，她曾经问我：“若有朝一日，你为我入魔，我却弃你成佛。师傅，你该当如何？”

我面上敲她脑袋，说她胡思乱想，绝无可能。心底却许了承诺：你若为佛，我为你屠尽群魔。你若为魔，我为你弑尽万佛。

彼岸花，生于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极乐世界。超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烂绯红。花开彼岸本无岸，魂落忘川犹在川，醉里不知烟波浩，梦中依稀灯火寒。花叶千年不相见，缘尽缘生舞翩迁，花不解语花颔首。

这花尤为好看，因为幽幽喜欢。

我觉得佛只有两句话是对的。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佛曰：不可说。

除此之外，我倒是觉得那些，统统是胡言乱语。

“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见我佛心生怜。莫是尘埃遮佛眼，原是未献香火钱。佛若不贪，为何要世人供奉？佛不爱慕虚荣，为何要世人跪拜？我心有佛，佛却无我。受尽世间苦难，问佛。佛说：一切皆有定数。既然帮不到我，我拜你何用？佛曰：普度众生，可没见过渡了谁。道曰：独善其身，可偏偏苦难时出手相助。乱世之年，佛封闭山门不问世事。道率众出山，悬壶济世。太平盛世，佛普度众生，度化世人。道归隐山林，参悟道法。”幽幽念着这些歪理，“也幸亏哪吒是道家，不是你这佛家。”

前面那些说的有些在理，后面一句，我却气得半死。

我知道她还有个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的青梅竹马，也知道那是李哪吒。

先前我还奇怪着，幽幽为何如此讨厌佛，难道只因为不渡她？她不是那样的人。后来才知晓，原来是如来非但没有渡她，还要无端杀她。

我见她对其他佛陀毕恭毕敬，唯独对如来和跟他自成一派的佛陀们，貌恭实则不敬。看着她那上蹿下跳，张牙舞爪的模样，尤为可爱。

我轻叹着气，将她的银色长发缠绕在指尖，然后松开。就这样反复把玩着，竟无半分无聊。

“花开得如此疯狂，你却错过了欣赏。”我的语气像是遗憾般。

我俯下身子，亲吻在她的唇瓣，蜻蜓点水般温柔短暂。

“醒醒吧，该醒过来了。曼珠沙华，开了呢，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