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幽魂执念(5)（2/2）

他听见她说：“你会的，你知道的。”

是的，他会的。正因为他知道一切由他而起，所以即使是执念成狂，也无法就此舍弃尘缘。在她现在的情况下，他也会忍让纵容。

如果她未曾出现过，或许他还可以把一切舍弃得干干净净，放下所有的执念轮回。可是她的出现扰乱了他的轨迹，她的存在成为了他的执念根源。

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那么我可以忍受黑暗。

执念白玉般的手臂上浮现淡青色的纹理，片刻后又无力地泯灭，“好。”他妥协。

“走吧，别再回来了。”凉薄转过身，明眸善睐，唇角温柔的弧度依旧是恰到好处的薄凉。

平安似乎有些不甘，但又忌惮执念。执念仿佛觉察她灼热的目光，专注的视线从凉薄身上挪移。

平安恍惚间蓦然撞入执念漆黑深邃的眼眸，那双眼睛中空无一物，映照不出任何人的身影，仿佛一切都是死物。

她只觉得一股森冷的凉意顺着尾骨向上迅速攀爬，融化在大脑的瞬间只下了一个指令——逃。

她下意识扶住了何乐健壮的肩甲，在多获取一些力量的同时，看向凉薄。

凉薄就站在执念的身侧，她穿着纯白的长裙，温柔纯净的气质，清秀柔弱的面容上眉眼微弯。她像是在笑，可是笑意半分不达琥珀色的纯澈眼睛。

她赤裸着脚，站在幽暗的草坪上，凌乱的草丛层层叠叠地虚掩着她小巧玲珑的脚，飘散几丝妖异靡绯。

她像是站在悬崖绝壁的末路天使，也是缠绕在乔木朴树上，却与狂风暴雨斗争到底的菟丝花。柔弱而倔强，温柔而薄凉。

她身后雾蒙蒙的一片灰色，那些灰雾中仿佛有无数厉鬼，想要从雾气中爬出，将利爪伸向她。可都被执念周身浓墨重彩的煞气吞噬淹没，消失不见。

平安有些错愕，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她看到不远处那座森冷却华丽的古宅，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小木屋。

怎么回事……来之前道士给他们二人开了短暂性的阴阳眼以求自保。可这是……那鬼王创造的幻象？可这是为什么？因为薄薄吗？

平安再去看凉薄，却看到执念蹲下身，苍白得透明的掌心摊开，漆黑的雾气在掌心翻滚，凝聚成一双白鞋。他握住薄凉白皙的脚腕，将鞋子套上。招来凉薄温柔浅淡的笑。

看着眼前的一幕，平安有些愣神。她自问与何乐情投意合，患难与共。在危难中不爱得离不弃，更是情比金坚。

可是她也曾经赤脚站在面前，可他也不过轻描淡写提点几句。甚至如果不是她走到玄关处穿鞋，何乐都没有发现。

原来不是不细心，而是没有那么在乎。原来不是不爱，而是爱得没有那么深刻。

平安松开了搭在何乐肩膀上面的手，多了几分释然。

微笑和温柔是凉薄的招牌，可是她对谁都笑，对谁都温柔。她究竟有多薄凉，还当真是人如其名。天性善良，生性薄凉。

所有天真和温柔的天分，在她身上好像浑然天成。唯独执念，能博取她真心实意的微笑。但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