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坦白(2/2)
“不会。”他简短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谁信啊!”
白筠安现在就像一只炸毛的猫,随时都可能有过激的反应,喻子琛不说多余的话去引导她的情绪,只是让她尽情抒发自己的情绪。
在别人面前,她总是那样压抑着自己,默默倾听,却很少说话;说出来,她也许就能轻松很多。
白筠安梗咽了一会,继续道:“你想查到我家的情况,不难吧?”
“我没查,你现在想说吗?”
“你口口声声说想娶我,为什么不查?”她反问道。
“那应该由你亲口告诉我。”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白筠安无力地瘫在了吧台上,闭上了眼睛,沉默了一阵子,用嘲讽的语气开口道:“八年前h市有个案子:高中老师持刀砍人,一死多伤。那个高中老师,就是我爸。”
听到这,喻子琛紧紧握住了白筠安的手。
果然,她家里真的是有人犯罪了,所以她才会在周文皓说那句话的时候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他是杀了人。那天他下班,从学校回家,遇到几个小混混拿着刀围堵他的学生,他想也没想就上去了。可那些人哪有什么怕的,见他过去,熟视无睹地开始打那个学生。他想上去保护他,结果他们连他一起打。无奈之下,他从一个人手里抢过了刀。那些人,见他手里有了刀,怕了,就想先下手为强。他没办法才开始自卫,可一个没控制好力度就......”她说到后面,声音颤抖,眼里含满了泪光。
“后来,法院判了他九年,他所在的学校校领导受到牵连,撤职的撤职,降级的降级。我当时觉得,不管怎样,他活着就好了。可你知道当时媒体上骂得有多难听吗?是,他防卫过当,杀人了,可他也是没有办法。他是一个有法律意识的成年人,不是万不得已他怎么会这么做?如果他不那么做,死的就是他和他的学生。”
“既然你能够原谅他,为什么还要把自己困在那件事情的阴影里。”
白筠安突然笑了,“不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可事实就是我这一辈子都要被贴上‘杀人犯的女儿’这个标签,谁愿意娶杀人犯的女儿?就算你能接受我,接受我的家庭,你爸妈会怎么想?我和你在一起了,那些媒体又会怎么说?记者会怎么挖新闻?人是社会动物,我们不可能对那些非议熟视无睹。你知道的,我们之间差距多大。说我处心积虑地勾引你、高攀你,我无所谓,可我不想我的家人受到他人无端的质疑。更不想我爸因为我再次暴露在聚光灯下,受到网络舆论的伤害,他也不想杀人的。”
“喻子琛,是我弱懦,你放过我好不好?”白筠安看着他,神情恳切。
这一次,她几乎什么都告诉他了。
“我会保护好你的。”
她痛苦地用沙哑地声音说道:“你做不到的。”
“给我次机会。”
“我不会给你伤害我的机会的,我不相信你,你是个骗子。”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每时每刻。我们不会有未来的,你不要来骗我。”
说完,白筠安感觉全身的气力都被耗尽了,目光空洞地盯着空空如也的酒杯。
一阵沉默过后,喻子琛突然起身,在白筠安旁边坐下,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了一根只缀着一个圆形半透明珠子的项链。
“筠安,看着它。”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睁大了眼睛质问道。
他从容不迫地答道:“因为这样轻松。你什么都不用考虑,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一手扶着白筠安,一手拿着链子在她眼前晃动。
白筠安莫名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是微微看了那项链一眼,视线便被吸引住,再也离不开了。
“它在左右摇摆,在向你靠近,如果觉得有重影了、看不清了、眼睛酸了你可以把眼睛闭上。”
白筠安照做了。
“你到了一个漆黑的空间里,你睁开了眼睛,这里没有边界,没有声音,没有其他人。”
她仿佛到了一个完全没有束缚的世界,在这里,所有的选择,都出自她的本心。
“在你的正前方有一扇门,门后面有微弱的光芒,你可以走过去,打开那扇门。”
闭着眼睛的她,表情格外安详。
“你手握在了把手上面,旋了下去,门打开了。这里很安全,你可以走过来,走过来。”
她听到一个声音引导着她,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温和。她深受吸引,大胆地朝前踏出了几步。
眼前,成千上万缕光芒仿佛具有实体般向她涌来。
“如果你觉得累了,可以再闭上眼睛休息。”
终于,梦里的她,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白筠安保持不住身体的直立,斜斜地倒在喻子琛身上。
“睡着了么。以后,我不会让你喝这么多酒了。”他喃喃道。
确认过她真的安稳入眠了,他将用于催眠的项链挂回脖子上,然后抱着她出了酒吧。
天开始逐渐黯淡下去了,透出一种苍白的灰色,让人疲惫。
他知道她很痛苦,不想让她继续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
尽管她已经睡着了,他依然像是在下定决心一样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会有办法的,给我一点时间,不要有这么多顾虑。”
这次,他没有带她到清韵宛山,而是凭着记忆把她送回她自己的住所。
待她醒来之后,大概是不想见到自己的,他不想再去刺激她。
和她同租的人不在,他将她安顿好后,在床头柜上留下字条,才默默地关上灯,退出了房间。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喻子琛晚上临时约了一个主攻刑法的律师。
白筠安的叙述并不是那么有条理。
整段场景里面,没有她自己出现,那么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断然不在场,否则她断然不会遗漏自己的感受。
然而,她的叙述却是有细节的。
她是经历了多少次痛苦的折磨、在脑海里设想了多少遍才会构想出这样一个清晰的场景来的?
而且,按照她的说法,她父亲完全没有主观的杀人动机。
可事实是他杀了人,被判了九年。
这说明法官认定他的行为远超过正当防卫的限度了。
她是出于对他父亲主观情感上的维护刻意美化了?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关于她父亲的事,她断然不会再说了,其中的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他想要弄明白,只能自己去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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