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探查(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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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幕景象都一个个地在老者眼前慢慢地收敛、漂浮，那些片段流淌在在属于老者自己的回忆中，渐渐清晰、越发明亮了。

夏语雪、佟雷震、夏老爷、烛龙……这些人的身影和他们所在的场景一起全都碎裂、炸开，成为了无处不在的碎片，围绕在依然轻轻颤抖着的老者的的身边。

清泪两行从他眼中缓缓滑下，闪着微光的泪珠也和老者的眼底一样，映出他十年之前的那些回忆。

……

邹鸿站起，凝望着那个双目无神，他始终听不清在呢喃着什么的老者。在他的眼里，那个听潮府十年前不知所踪的医界天才与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穿着粗布衣服的老者渐渐地相重合。

邹鸿自刚才起就一直没有去打扰老者，任由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而今细看他的神貌，也并不完全是双目无神，那一双浑浊的眼球里盛满了悲伤。

不仅仅是离老者最近的邹鸿，郑琰玉和邓之也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老者的种种回忆他们都是看不见的，但以老者为中心散发出的潮水般的悲伤也确实是裹挟住了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十年之前……十年了啊……”

回忆的光影散去，面对邹鸿的凝视，这位蔡老先生反而像是铅华洗净后的一样，从悲伤中迅速地平静了下来。对他来说，那些事情自己已经逃避得太久了，一切都是种因得果，他也应该、必须去面对。

眼神慢慢变得平静，而后充盈了力量，甚至有添加了些凶狠在里面，老者自三人进屋起就未有过这样凌厉的表现，他的气势渐渐地拔高，使得邹鸿也不得不跟着外放一些气劲，才能站在他的面前。如今的老者就像是冬眠的巨蟒苏醒，又像是虬曲的盘龙抬头，原本对万般都不搭理的他，已经在回忆梦醒之后，真正的醒来了。

老者原本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闯入，既猜中了他的身份，又居然会知晓他的许多过去的邹鸿非常的疑惑又忌惮，但是他同时明白他才是这家客栈的掌柜，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这里还是属于他的地盘。

随着眼神的变化，老者的身体也同时止住了颤抖，呼吸也随着在慢慢地调匀。在一开始他也是没有把邹鸿以及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放在眼里的，他把店开在这里，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接待过不少。不过很快，当老者发现邹鸿竟能识出那些珍惜药材的药名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人确实不一般，自己看错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些？你亦是医家吗？”

老者眼里精光吞吐，不知道是因为兴奋抑或是紧张。邹鸿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闯入他平静生活的人，不仅给他带回了十年前的记忆，还给他带回了久违的危机感。

即使是学医的人，也不一定识得“鸳鸯鬼藤”、“虎耳蔷薇”、“朱玉木灵”，他们多半会觉得这些只不过是成色极好的忍冬、红景天、灵芝而已。邹鸿不仅凭气味就认了出来，还对它们的药性、习性都非常了解，这样的人肯定是个懂药的，说不定是……

邹鸿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只是浅笑着回道：

“我是谁，蔡老先生恐怕是不会知道的，我也是才想起来，当年曾经偶然之间听人说起过新出世的寒门天才的事情。”

邹鸿侃侃而谈，老者却不为所动，眼神依旧凌厉，于是邹鸿把准备好的说辞一扔，毫不避讳地迎上老者的目光，问道：

“不对啊，十年之前蔡远志就是享誉全府的年轻英才，那么现在的年龄也不应该超过四十才对，以老先生现在的样子来说，在年龄上似乎就有一点点的对不上了。”

邹鸿之前其实只算是听说过“佛手蔡”的名号，并没有直接与蔡远志打过交道，所以他其实也无法仅从音容相貌或者是声音上判断这个老头子到底是不是他认出的那个人，但比起这个，他更不相信这世上会无缘无故地冒出来一个行事如此神秘又高深莫测的隐者，这老者所有的一切，都只有曾经的蔡远志能符合。

邹鸿倒不是质疑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是觉得这个老者身上还存在着很多的不合理之处解释不通，也许与他一直藏着掖着自己的身份有关系。

“蔡先生，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你从当年万千医者敬仰的名医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