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妖鬼（上）（2/2）

黑雾逐渐扩散，他跳上了另一棵树，站在远处看着雾气渐渐淡去。被黑雾侵蚀的那一片地方，所有具有生命的东西全都变作黑色细粉，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面，铺成了一个半径三米的黑色大圆。随着黑雾消失，一个扭曲的物体出现在水晶爆开的地方，就那么凌空扭动着。

“那是什么？”布莱恩好奇地看着那个高约两米，大约双手环抱粗细的物体。

扭曲的物体很快就给了布莱恩答案。或亮或暗的光环不停在物体上荡漾，光环每出现一次，物体就清晰几分。布莱恩的嘴巴慢慢张大了，那东西越来越清晰，已经可以辨认那是一个人形生物。或许不应该叫生物，因为它身上的死气太浓厚了，即使在远古的地牢里，他也没有感受到这么浓厚的死亡气息。

怪物终于显出全形。浑身墨黑，却又隐隐透出幽蓝的色泽。人形，纤瘦，脑袋与人无二，只是脸部肌肉较少，状似干尸。手很长，几乎过膝。手肘部有刀状骨刺，寒光游走之间，显得甚是锋利。手掌与人相同，但指甲长且尖利。怪物后背有短短的骨刺自胸椎透出。腿部倒是没有异状，但脚后跟仍有短短的刀状骨刺向后伸出，整一个人形凶器。布莱恩勉强记得，曾在导师的实验室里读过的一本书中有过对这种生物的文字描述，它叫妖鬼，是由大量的灵魂相互吞噬，再聚集无穷怨念所形成的产物。

妖鬼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然后抬抬手，踢踢腿，似乎对自己现在的模样感到好奇。布莱恩一时愣在树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妖鬼缓缓走到一颗树旁，举起右手，五指并拢。“唰唰唰”三下过后，窄小的木条从树身上滚落在地。布莱恩看着树身上那大小相同，切口光滑的伤口，“咕嘟”一声吞了口唾沫，暗道：“好可怕的能力！”

妖鬼自顾自地看了看掉落的木屑，然后走开几步，看似随意地挥出几拳，又踢出几腿，空气中顿时传来阵阵尖啸，布莱恩心头已经在打鼓了。如此的速度和破坏力，完全是拥有第一流身手的战士才能达到的程度。

他满意地点点头，突然抬头，把目光定在了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布莱恩身上。布莱恩心中打了个突，恐惧地看着站在原地正冲他露出可怕笑容的妖鬼。

“难道被发现了？”布莱恩不禁暗自问道，但看着重重叠叠的枝条树叶，旋又安慰自己，“不可能，这么厚的树叶后面怎么可能被发现？”

妖鬼的话很快就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原本是打算在你吸收灵魂能量的时候吞噬你的灵魂，这样一来，你也不会有多大痛苦。现在，”他很人性化的摊开手掌，耸耸肩道，“只好用比较暴力的手段了。说实话，我很不喜欢这个身体。”

“真是冲我来的！”布莱恩听了这话眼睛都绿了，“他是怎么发现的？”心中思绪翻腾，但还是打定主意看看再说，万一这是怪物在诈他呢？

“哼！不出来？没关系！”怪物轻轻一跳，便到了布莱恩藏身大树的下面，手刀唰唰唰数下，只见木屑纷飞，大树很快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嘎声，呻吟着倾倒。

布莱恩心都凉了，对上这样的人还有胜算吗？藏身处的大树既倒，他瞅准一个机会跳上旁边一棵树，站在树杈上皱眉冷喝：“阁下逼人太甚了！我承认你很强，但我也并不是毫无反抗能力！”

他在跳上树的时候才想起，他吸收了灵魂水晶中的能量，现在实力大增，再怎么说逃跑已经不成问题了。说完上面的话，他暗自察看一番自己的状态，顿时眉头大皱。“怎么才增长了这么点？十三级的实力虽然很高了，但是那颗水晶中的能量足以让我跨入大魔导师的境界。难道……”他想到水晶脱手时内部传来的巨力，猜到其中还有一部分的能量应该被妖鬼吸收了。“你是由困在灵魂水晶中的怨念组成的吧？这么算起来，你我实力相当，而我略胜一筹，你似乎没有多大胜算！”

妖鬼盯着他，眼珠缓缓发出幽蓝的光芒。他稍稍下蹲，蓦地弹起。他脚下的泥地啪地炸开一个大洞，而他带着串串残影飞向布莱恩。

“你的话太多了！”妖鬼恶狞的脸突然出现在布莱恩眼前，耳旁呼的尖啸声传来。布莱恩当机立断，翻身跳下树叉。这一下只感觉脸旁劲风吹过，结实地体会了一番劲风刮面如刀的感觉。下落时只见刚才他所在的树叉随着他一起下落。树干处一截短短树叉突兀地支出，整齐的新伤口光滑平整。妖鬼就站在那截短短的树叉上，用戏谑的表情看着下落的布莱恩。

“我已经说过，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妖鬼说完，从树叉上一跃而下，很快就赶上正在下落的布莱恩。

布莱恩惊恐地发现这个违背自然规律的事实，随即见到妖鬼的指甲猛地长出近半米长，夹杂着撕裂空气的啸叫向他脖子划来。布莱恩虽然心下惊慌，但从小训练得来的本能还在，加之现在魔力大涨，当下抬手一指，轻吐几个简单音符，一道寒气自指尖飞射而出，击向妖鬼左眼。虽然这只是最基本的魔法，但若击实，柔软的眼珠定然挡不住这道寒气。直灌入脑的寒气足以让脑浆凝结成冰，继而涨破脑骨，结局不言而喻。

对手显然没有想到布莱恩能这么快就从惊恐中摆脱出来，尽管如此，疾速射来的寒气仍然被他稍一偏头便躲了过去，不过划向布莱恩颈项间的锋利指甲，也因此而失去准头，擦着布莱恩的脖子堪堪掠过，却没有伤及他分毫。

凉飕飕的劲风从布莱恩颈旁掠过，即使他的意志经过先前的痛苦折磨已经变得很坚韧了，劲风过处的皮肤还是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差点就想探手去摸摸是否受伤。但多年的训练让他抵制住了这个可能致命的念头，趁着怪物攻击的空当，狠狠地蹬在他胸口，下落的速度顿时加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布莱恩扭头瞥眼身下，发现是一堆灌木，于是转过头，专心施展法术。手印繁乱地翻飞，后搓的怪物在渐渐逼近，布莱恩第一次发现他念咒施法，同时还得配合手印的情况下，居然能够达到如此快的速度。还没等他落地，一颗人脑大的乳白色球体自他所结印记中升起，在他叱咤之下，滑过一道白光一溜飞向怪物。

乳白的光芒在光球飞出时便充斥了附近所有空间，淡淡的，朦朦胧胧的照在身上，似乎没有任何作用。但在这光芒照耀下，怨念凝聚的妖鬼却对此极为畏惧。那淡淡的白光投在他身上，就犹如水入滚油，又或火炙肥油，嗞嗞地响个不停，并有淡淡黑烟散出，但在白光下转瞬就消失不见。妖鬼惨叫一声，双手聚起浓浓黑烟向光球推去，试图用暴力将光球击散。

于此同时，布莱恩掉落在灌木上，噼哩啪啦一阵乱响后，尽管浑身跌得酸痛，但总算安全落地。在他落地的时候，他看到了妖鬼的动作，虽然浑身疼痛，不过心情一下子变得出奇的好。“圣光弹也是你接得下的！妈的，等着受罪吧！”

这句话还没说完，半空便嗵地一声闷响，刺眼的白光毫无保留地炸开，整片森林都为之一亮。一阵无法形容的惨叫夹杂其中，听得布莱恩浑身一抖，不禁缩了缩脖子。

白光一闪之后迅速敛去，森林重又回到昏暗的怀抱。但布莱恩眼前仍有白影晃动，一时还不能恢复。但他的耳朵无碍，清楚地听到妖鬼惨嚎着掉入不远处的灌木里，这会儿那边正习习索索地乱成一片，显然妖鬼受伤不轻。

“没想到吧，我这个软柿子正好会克制你的神圣魔法！看来我们之间的位置应该换一换了。”布莱恩恢复了正常视觉，冷笑缓步向那片灌木走去。一路上还不忘给自己加持了一道低阶的神圣守护。

那纷乱的沙沙声还在继续，随着布莱恩缓缓靠近，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他再次小心翼翼地跨上两步，搭眼向灌木丛中看去，却见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几根诡异地不住晃动摩擦的藤蔓、枝条。

布莱恩心下猛叫糟糕，正想跃向一旁，脖子后微有所觉，猛力前扑，凛冽风啸传入耳里，后背一震，跟着一凉一痛，已知神圣守护被击穿，他被割伤了。

“拥有压制我的魔法，却不代表就能打赢我。实力和智力相加才能决定一切！”妖鬼冷冷地说着，手上却毫不留情。刚才他的偷袭被布莱恩躲开，但他得到先机，尖长锋利的指甲在双手的挥动下，割裂空气，源源不断地向布莱恩袭去。

布莱恩只感到后背尖利劲风不断划过，微微刺痛的感觉让他不断大呼幸运。尽管背上必定增加不少细小伤口，但这不重要，至少他还能感到疼痛。如果突然之间感觉不到疼痛了，那才是真的糟糕了。

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跳起来，只听“嗤嗤”两响，布莱恩顿觉双肩抽痛，不用看都知道妖鬼在他肩胛上开了两条大口子。他已经意识到，妖鬼并不会杀他，而是在折磨他，消磨他的意志，消耗他的体力和魔力，要不也不会两次都在必杀的状况下让他逃脱。因为在开始时妖鬼说过希望占据他的身体，也就是说，妖鬼不会把他的身体破坏得太严重。当然，这也不排除妖鬼突然打算另找一具新身体的打算。

想到这里，布莱恩心中稍安。他突然向旁跃开，接着紧握的拳头高高举起。一句简短的咒语之后，他猛地张开手掌。强烈的圣光自他拳头爆发，虽一闪而没，但已有效地阻止了妖鬼的跟进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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