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1/2)
朝寺将军和随从们吃喝的时候,桑葚拧起眉毛想起刚才的事。
自己的催水术竟然能用。她之所以敢用火借油烧石头,也是因为那时候感到体内的术法解开了一点封印,预感可以催水,就鲁莽地点火了。
没想到直觉是对的,真的可以催水。
但也仅此而已,只能使用调动自然类的小术法。
她觉得自己完全猜错了。什么循环,什么外部内部,在见到石壁上的老虎后,桑葚就想苦笑。
这里是神山,是神的家,神想怎样就怎样。
它可以让石壁上的老虎化成真身,可以在山里创造不同的空间让人迷路,打造不同的景色,创造奇诡的生物。蛇可以飞天遁地,就比如她们刚才出来发现一直走的地方其实是山洞。
但实际上她们看到的都是山谷的景象。
神山的一切都是随着神的意志,如天气变幻,昼夜更替。非要探寻一定的逻辑,就是自困手脚。
她能用催水术,只是因为神想让她救走朝寺将军。
桑葚试了一下,果然现在无法再催水了。
如果她执意认为回去就是回山的内部,可能又会大失所望。
简单地觉得是内外循环,就比较保守。如果开放式的认为一切都是循环的话——
“我们一会儿回去走可能就回不到刚才来时的路了,”桑葚叫来黄宴,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为免白忙一场,你我先回去探路。”
黄宴点头同意。
将这个意思告知朝寺将军后,却没想到将军一把抓住桑葚腰间右边佩戴的佩刀。
“......大人,务必注意安全。”对女人用「大人」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朝寺将军用和耀寺差不多的斥女贰国口音说,“这是我侄儿的剑吧?他也来了?”
桑葚道:“刚才忙乱,忘记告知将军。耀寺参将心怀将军你,特地和我等一同进入神山。”
朝寺张张嘴,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不该来。”似乎是断言。
“怎么、将军放心,我会努力护你叔侄二人周全。”桑葚定了定神,按住他的肩膀,用承诺的口吻说。
“并非如此。”朝寺将军道,“大人不知,我在山洞里苟活至今,做了无数个噩梦,却都是一个意思。我现在必须确认我侄儿的安危。”
“将军什么意思呢?”桑葚疑问。
“我在梦里遇到了无数恶鬼,它们皆垂血流脓,跑到我面前撕扯我的衣服,对我喊:「你的家人什么时候来赎你,若有你家人赎你,就放你活了」,我想.....这是山神的意思。”
朝寺将军干瘪的嗓音说着,眼睛里落出热泪。
桑葚皱眉,紧了紧手里的刀:“黄宴,快走,不能再拖延了。”
他们往归路走,却看见鬼魅般的路越走越弯曲,越走越黑,食人花与荆棘丛已不见了,只看见石壁泛红光,越来越红,再往前走,脚下突然微微地动。
“这是有节奏的动,桑姬。”黄宴捏住鼻子,他闻到了浓重的血气。
少女提刀继续前行,石壁不断抖落下碎石:“快些走,我们要尽快与耀寺他们汇合。”
来时易,去时难。
仿佛已经走了几千里,累的腿软脚软,桑葚示意黄宴停下,四下查看,突然趴在地上,也不管黄宴的惊呼,拎起那把被食人花咬过的短刀,把它深深扎进地面。
果然,地面很容易就被攻陷。
“虽然能在上行走,却能轻易扎透。”桑葚擦擦鼻尖的汗,示意黄宴拔出她腰间左边挂着的长剑,催促道:“快,往这里扎。”
黄宴拎起了元淇的那把剑,顺着桑葚刺出的痕迹,猛地更深刺进。土层翻动,沙尘溅涌,桑葚身子一轻,连忙伸手按住旁边并没被撬开的土层。
她听到心脏般跳动的声音更重了,刚才一直在地底,现在如在耳畔。
整个身体掉了下去,石块跌到桑葚脸上再弹走。黄宴也随着掉了下去,不过他紧紧抓着桑葚的脚踝。
桑葚往下一看,吓了一跳,底下是滚烫冒泡的岩浆。
“快,往上,抱住我的腰。”
桑葚鼻尖冒汗,双手发酸,仍旧使力,往上一寸一寸爬行。
但她终究无力,胳膊颤抖着勾住坚硬的土块,大喘气。
“不行了,我松手,你快点上去。”黄宴突然放空般地说。
“这怎么行!”桑葚瞬间反驳,“你是跟我来的,我不能放着不管!”
她顺势又试着向上,但有黄宴在下面拉着,根本上不去。
滚烫的岩浆热气蒸上来,烫人呼吸。
“是我太鲁莽了。对不起。”桑葚呼出一口气,咬着牙说。
黄宴并不回答,半晌,桑葚感觉到他手微微松开,连忙伸下去一只手薅他的头发。
“哈,你干嘛。疼。”黄宴孩子气地笑笑,感觉到两人身体晃动,挣扎道,“你出去后记得救我就行。我不会死的。”
“那也不行。”桑葚下意识说,“我不可能背叛朋友。我们一起上去,只有这一条路。”
“朋友?”青年发出轻笑,突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有几分落寞,“.....只是朋友吗,桑姬?”那声桑姬格外温柔,像是熏香一样柔和延绵。
桑葚有些愕然,下一秒身体突然不受控地下坠,桑葚紧紧握住刀把和附近的土块,手腕磨出的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
“肯定有办法的。”喃喃说着,桑葚四下张望,着急地心脏猛跳,底下是无穷无尽的岩浆深渊,像血一样。
——等等....像血?
桑葚猛地抬头,顺着刚才掉下来的地方,她再往上望,就看到黑夜般的天空,上面有嶙峋的云雾,青紫如霞,仔细看去,隐约还有夕阳的虾子色。
“真的不行了....桑葚.....”黄宴要求桑葚松开他头发。
桑葚不回答,狂症一般死死盯着那天空,这里本来是山洞,却有夜空。如果一直看着夜空上的一抹红色星星,那星星就会扩大,现在已经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夕阳。
青紫色的霞云像冰裂纹一样张牙舞爪,天空渐渐化成一个向下坠的漏斗,一个鼓包,像装着什么一样。
桑葚更用力扯着黄宴的头发,把他发髻尽数抓乱,低声道:“一会儿抱紧我。”
“.....诶?”黄宴还打算自己下去着挣扎,却突然听到——噗呲,这样的声音就像水袋破了一样,抬头一看:“天塌了?”
纵然知道这是山洞,可头顶的确是无垠的夜空没错。
那天陷下来后,就从桑葚头顶正上方撕裂开一个圆洞,四分五裂,露出天光,刺人双目。
桑葚眯眼,突然听到头顶有婴儿般的啼哭,再一睁眼,竟是一条大白蛇,双眼赤红,一口衔住她和黄宴,金属刀兵不能伤它任何,蛇涎浇了他们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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