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2/2）

靳祈下意识地抓住楚殇，已经跳下去两个了，再不能有人往下跳了，虽然他的目光也呆滞，神色也茫然，像是根本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一般。

宇文钰烨他闭着眼睛，带着解脱的笑意张开双手由着身子往下坠去，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像是在欢呼，欢呼他终于解脱了，终于不必受困于情，不必时时念着她不得往生。

青丝银发相交，扬得纷乱无章，掩去他向来好看威严的脸庞，他不似靳祈那般风流倜傥，也不似楚殇那般谪仙出尘，他的轮廓是坚毅的，他的五官是立体的，他的气质是刚强的，他向来都是个不折不弯的将军霸道冷酷模样。

后来情伤过重，伤无可伤之时，这副霸道刚强的脸庞像是因干涸而龟裂的大地，裂出千万道细痕，过刚易折，他折在了沈玥璃手里，但无所悔恨，她有十指能缠绕指柔，只是自己无缘消受，怨不得她，怨自己。

只是楚殇那声厉啸也传到了天堑之渊，传到了宇文钰烨耳中，他以为自己听错，睁开了眼睛，便看到了俯身向下坠落的沈玥璃。

大抵是自己眼花了吧，死前也还想着她，真是罪该万死。

他抬起手，想要触碰这个过于真实的幻想，就当是临死之前最后的安慰和放纵，能带着她最后的模样死在这里，似乎也很好，至少不负自己这一世似海情深。

可为何她如此真实，她向自己伸过手来，她会微微笑，狂风卷着她的衣服几乎要把她撕成碎片。

眼前人，她脸上还有斑驳泪痕。

“沈玥璃，你疯了！”宇文钰烨终于敢相信，那不是幻像，也不是自己的执念深，那真的是沈玥璃，真真切切的沈玥璃，她竟然，她竟然敢寻死！

做尽所有事只想她过得好，她竟敢寻死！

扯落身上披风他席卷而上，缠住沈玥璃伸过来的手臂将她拉进怀里，真实的，有温度的沈玥璃就在胸前，他却又怔住不敢相信。

太怕了，怕又是假象，他已笃定了沈玥璃是一个忘了所有的人，他再不能有半点奢望，他将这一想法当作了信仰，痛苦地相信。

而沈玥璃只是心满意足地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一直想跟你说，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你……”

“宇文钰烨，死也请带上我，别丢下我，别像之前那样，又丢下我。”沈玥璃的脸贴着宇文钰烨这个阔别已久的胸膛，她回来了，宇文钰烨，你不要走。

当温热的眼泪浸过衣衫灼痛宇文钰烨的肌肤和心脏，他这才紧了紧手臂抱紧她，死掉的心受到了命运的眷顾重新苏醒，丢失的灵魂找到了回来的路，他枯寂如死的眼中亮起了光，新生的痛楚蔓延在四肢和胸膛，他重重地，紧紧地，用力地，以填满胸腔的感动和热烈，拥抱着她，回来了，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