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2/2）

宇文钰烨接过浓茶拔了拔杯盖，有些怀念沈玥璃煮的好茶，说着：“本来是想准备此事结束之后，利用他们想借机带玥璃进阵，顺手把阵给破了的，没成想，靳祈来得到倒及时。”

“靳太子看似救沈玥璃，实际上却阴错阳差救了疆北。”黎锦遗憾地叹了一声，靳祈太子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你又怎么知道，靳祈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为了疆北来的呢？”宇文钰烨笑了一声，他很了解靳祈，那不是一个为了女人放弃野心的人。

“少主你的意思是……你的意思是靳太子想得到疆北？”黎锦惊讶一声，他知道靳祈来此是为了娶扎西飞飞，也是要与疆北交好，但未曾想过他图谋的东西如此之大！

“从祈国入大周国，除了商洛便只有疆北这条路，商洛如今是铁桶一块，易守难攻。疆北虽说是我大周国臣族，可是一直不安份，当初在四方会谈的时候，靳祈就有此准备，黎锦，那位靳太子，才当真是个狠角色。”宇文钰烨缓缓说道。

“蛛网的人已经准备就绪了，少主，若真有异样发生，蛛网的人会不代价也要阻止。”黎锦脸上满是严肃，事情似乎真的快要无法掌控了，就看沈小姐和少主能不能像往日一般，放下嫌隙，全力应对。

“先别惊动玥璃，她想过得自在一些，我们便不要让她为难。”宇文钰烨喝了一口浓到发苦的茶，准备熬一个漫长的夜。

也许是因为压力真的陡然增加，宇文钰烨的话也显得多了一些，原本他想在靳祈到之前先解决大部分的事，到时候事成定局，靳祈也翻不起多大的浪来，可是现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行了。

在宇文钰烨忧心忡忡的时候，宏祈正跟沈玥璃悠悠然然地喝着茶，沈玥璃从来不让宏祈见太多血腥之事，她想用她全部的力量，保得宏祈这双眼睛永远纯洁无暇，就为了当初宏祈怒斥宇文钰烨，也要保护自己的那份赤诚。

所以宏祈没有看到外面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他的问题便也显得单纯而直接：“玥璃姐姐，靳太子来这里是为了救你出去吗？”

沈玥璃嘴里咬着半片红薯干，摸了摸宏祈的头：“不是。”

“啊？”宏祈脸上满是失望，原还以为靳太子能带玥璃姐姐离开，没想到又不成。

“宏祈，玥璃姐姐我不喜欢靳太子，就不应该指望他为做任何事。他为我做一件，我便要还他一件，如此才能不相欠，所以他不是为我而来我反而自在。你也要记住，世间什么东西都可以欠，唯独人情欠不得，否则日后还起来，要做许多昧良心的事，不还，又良心不安。”沈玥璃揽着宏祈的手臂，轻声说道，也不知是说给宏祈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那楚国师呢？”宏祈不解道，“楚国师这算不算是我们欠下的人情呢？”

沈玥璃靠在宏祈手臂上缓缓入睡，睡前轻声一句：“放心吧宏祈，我从来没有欠过任何人。”

门后站有一人，靳祈骨扇微收，面含苦笑，真是讨厌，沈玥璃就不能笨一点吗？

扎西飞飞的脸色极其不好，靳祈的突然出现让她心头一滞，上一次见靳祈还是在好几年前，那时候她年纪还小，靳祈也未能眉目长开，不似今日这般风流倜傥，但也初具佳公子容貌，那时候起，扎西飞飞便是确信自己是要嫁给靳祈为妻的。

她不是很懂得外面的世界是何等荒唐残酷，也不是很清楚祈国的皇宫与疆北的长老楼不同，那里多的是美貌的女人，她就算嫁给了靳祈也只是众多姬妾中的一个，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正妻，靳祈并不会给她与众不同的待遇，也不会听她说什么话，她只是诸多利益交换中的其中一个。

但她以为，她是唯一，她想错了这一点，便想错了所有的事情。

靳祈来时，甚至未多看扎西飞飞一眼，好像他要娶的这个人不外乎是一件物品，他来这里也不外乎是把这物品带回去，不值得他用半点心，他所有的目光和炽热都放在沈玥璃身上，他看着沈玥璃时的眼神极温柔，温柔的颜色藏在嬉皮笑脸之后，扎西飞飞她观察得太过用心，所以不曾看漏过半点。

她的嫉妒和恨意便要滔天而起，萧盈余当初还只是有那么个想法，她就要一刀劈了萧盈余泄恨，如今靳祈的目光被沈玥璃全部牵走，她几乎恨得要咬牙切齿。

执念这东西有时候会帮人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力量，但若执着于错误的事情时，就会变成可怕的偏执。

偏执成狂的扎西飞飞愤声质问贾家的长老：“为什么不在今日把异人推入长老楼地下，明明这是我们说好的条件！”

贾长老眯眯眼睛，看着这个不懂事的小辈，冷哼了一声：“你以为靳太子的出现是巧合吗？他是来救异人的，你是要我贾家跟靳太子作对吗？”

“他为什么要救异人，到底异人有哪里好？”这个问题问得极其无聊，对于看入眼了的人来，对方哪里都好，不好也是好。

贾婷听了她的话咯咯发笑：“怎么，扎西家妹妹这是急着要嫁人，生怕自己的如意郎君让人抢了？”

扎西飞飞今日没有好脾气跟贾婷斗嘴，她只是想着要如何把异人弄死，如何让靳祈的目光移向自己，她坚信，只要沈玥璃死了，靳祈自然会重新移回目光在她身上。

靳祈当然不知道扎西飞飞如此强烈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他也只会骨扇一开：本宫生得如此英武不凡，有几个女子爱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只是趁着夜色拦住了荆伊的去路：“有劳荆姑娘带我去见一下你们家少主。”

荆伊神色微冷，少主在疆北的事并未泄漏半点，靳祈是如何得知的？她警惕地看着靳祈：“我不明白靳太子在说什么。”

靳祈哗啦啦打开骨扇，笑道：“你这点小心思太差劲了些，就不要跟我装了。你家少主把沈玥璃当初可是捧成掌中宝，出了那么大的事他能不四处寻找？你跟蒙嘉都在这里，就说明他一定在附近，赶紧着，本宫跟他说完了正事还要睡养颜觉呢，才不要变得跟你一样像个黄脸婆似的。”

“你大爷，我非要杀了你不可！”

两人一路打到了宇文钰烨的院中，宇文钰烨也像是料到了靳祈今日一定会来一般，早就坐好备下了茶，靳祈合扇，提袍而入：“少将军，好久不见啊。”

“靳太子。”宇文钰烨抬手请他入坐。

靳祈看了他一眼，轻笑一声，缓缓坐下，翘起了二朗腿喝起了茶：“本宫原还有些遗憾，未能喝上沈小姐和少将军的喜酒，不曾想少将军如此贴心，竟不惜自毁婚事也要等到本宫前来贺喜，真是暖心备至啊。”

宇文钰烨知他是故意这般讲话，要替当时的沈玥璃出一口恶气，可恶就可恶在他明知靳祈这番话是在故意怄他，他依然难受得不得了，重重几次呼吸才能压下心间的疼痛，状若无事地与靳祈说话：“靳太子此行是为了娶扎西家小姐，本王先行恭贺了。”

“本宫这辈子要娶的女人没有一千也将有八百，少将军你是恭喜不过来的，倒是沈玥璃本宫一直是心之所系，本宫女人再多，但太子妃之位总归只有一个，我挺想让沈小姐往那上面坐一坐的，少将军你意下如何呢？”靳祈带几分邪气望着宇文钰烨，真是难得，他靳祈这辈子也大概就这么一次机会，能将宇文钰烨伤得体无完肤他还不能反抗的。

“只要你不怕，我大周国大军兵临祈国城下。”宇文钰烨缓缓开口，言语惊人。

靳祈目光微眯，有些不相信：“你会为了沈玥璃出兵祈国？”

“我能为了她，扫平疆北，为何不能为了她，荡平你祈国？”宇文钰烨冷眼看着靳祈，靳祈这个人，看着油腔滑调不靠谱，可是他一旦有了真正想要的东西，就会拼尽全力去夺去抢，所用手段也将是无所不用其极，宇文钰烨必须阻止沈玥璃成为他的目标。

靳祈停顿片刻，望着宇文钰烨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一挑眉啜了口茶，笑声一句：“我若不记错，少将军你已将京中诸事都放下，现在京中的太子可是你的四弟宇文钰麒，你有资格跟本宫说这话？”

“靳太子莫非忘了，本王当年以三千铁骑大败你祈国三万大军的往事？”

那是一段祈国战史上的羞辱历史，那场战役名叫“牧原之战”，年方十五的宇文钰烨领三千骑后突袭祈国大营，阵法兵道诡异，以三千之数大败祈国三万将士，祈国将士连夜撤退逃离三十里，宇文钰烨也是那一战成名，少年将军的美名便是那时候在军营中流传开来。

那是他最传奇的人生时刻。

靳祈自不会忘记，也是因为那场战事，靳祈知道了宇文钰烨大名，那个被祈国百姓个个都记在心里，但凡有机会就要将其杀死的少将军。

他看着宇文钰烨沉默了很久，似乎在考虑为了沈玥璃，与宇文钰烨这样一个人成为敌人，是否是一件值得的事，他思考了不短的时间，最终也没有想出个明确的答案来，只望着宇文钰烨说道：“既然她对少将军这么重要，你当时为何要那般对她？少将军你那位宏珍我也是见过的，若要我看，宏珍连她万分之一也及不上。”

“你不必拿她来与宏珍做比较，她们之间根本没有可比之处，沈玥璃只是沈玥璃。至于你所说的我当时为何要那么对她，那的确是我的错，我现在来此处就是来认错的，所以，靳太子你若是想与我宁心静气地谈一谈这疆北处理事宜，我给你的最佳劝告是将沈玥璃隔离在外，她不该被这些事情卷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