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1/2）

所以她看了一眼黎卿卿，无情又冷酷：“黎卿卿，他们理不理你不关我的事，你也不要想着我会替你说好话让他们对你冰释前嫌，你想得到他们的谅解你需要用自己的本事和努力，我没有任何义务要替你做说客，我说了我不再怪你我便是仁至义尽，我，并不欠你什么，我不是你哥哥，我没有任何理由要为你所做的错事负责，你听得懂吗？”

这跟黎卿卿料想的不一样，按着普通人来说，不应该是对她温言相对吗？为什么沈玥璃却尖锐得像一把尖刀，锋芒毕露不带任何婉转？她怔在当场，不能言语。

“我知道了，打扰玥璃姐姐你了，我走了。”黎卿卿脸上的委屈快要化成实质写在脑门上，沈玥璃最怕便是这种人，明明是她不对，搞到最后好像是自己不原谅她就是欠了她一般。

好在沈玥璃心够黑，脸够大，由着别人怎么看她都好，她全部懒得在乎。

黎卿卿走远了沈玥璃才发现她跟着黎卿卿走了一段不小的路程，这会儿荆伊和冰灵两人只怕已经回头来找自己了，便驾着马往回走，只是马儿刚走没几步，就听到宇文钰烨的一声高喝：“沈玥璃，低头！”

几乎是下意识地沈玥璃就弯下腰下，整个人趴在了马背上，一道利箭贴着她后背笔直飞过去，再晚一些，这箭就该射进沈玥璃腹腔了。

然后还未等她直起腰身来，另外几道追过来的箭已经锁紧了她，耳边甚至都能听到破风之声，就在这时沈玥璃整个人都被宇文钰烨一把捞了过去，被他紧搂在怀中，他怀里的味道熟悉而温暖，沈玥璃难免心酸：“烨王爷！”

宇文钰烨脸上有些擦伤，像是跟人恶斗过，左手抱紧沈玥璃，把她压在身下护得严严实实，右手伸出夹住几支飞来的利箭，低头看了一眼安然无事的沈玥璃，这才说道：“别怕，有我在。”

沈玥璃本来不怕，听了他这话反而担心起来，若是宇文钰烨真有足够的信心，他就不会说这种话了。

他骑的是一头通体漆黑的神驹，此时正不安地踢着前蹄，不敢迈步，宇文钰烨站起来安抚着马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我们被困了。”

沈玥璃往四处一望，明明该是人来人往的狩猎场此时安静得连只鸟儿也没有，好像这里是一片荒地，从来没有人经过，这种诡异的宁静让人莫名心慌。

“这是阵法。”沈玥璃低声道。

“你倒见多识广，看来是要杀出去了。”宇文钰烨说着抽出腰间的佩刀在手里拈了拈，有些不满，他一向不喜欢京中这种制式的佩刀，徒有其貌，却毫不中用。

“是来杀你的，还是来杀我的？”沈玥璃跟在他身后问道。

“借你，杀我们。”握住沈玥璃手心，宇文钰烨难得地开了句玩笑：“不过正如你所说，恶人祸害千年，我们没那么容易死。”

沈玥璃几乎是一下子就想到了黎卿卿，是她带着自己往这里走的，难道又是她？

“不是黎卿卿，这阵法是刚才那支箭触发的，这是活阵不是死阵，阵随人动。”宇文钰烨好像看穿了沈玥璃的想法一般，指着刚才差点要沈玥璃命的那只箭，那箭就插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可是那棵树好像会动一般，时近时远。

“那是阵眼。”沈玥璃平日里看过些闲书，一眼就看出这其中诡异。

她话音刚落，这方的天都变了颜色，明明是大白天却陡然阴沉下来，好像是有千斤重的乌云压在他们头顶上，闷得胸口都喘不上来气，一阵阵邪风呜呜地刮着，吹起满地积了不知多少年的落叶，夹着沙子四处翻飞，都要将人的眼睛迷了去。

宇文钰烨很是自然地把沈玥璃拉在身边，握着钢刀严阵以待，神色肃穆，沈玥璃松开他的手，不等他发问就说道：“如果真的有人要杀我们，我会成为王爷的负担，与其两个一起死，不如一个拼一把。”

这是实话，凭宇文钰烨一个人，他要杀出去并不难，可是沈玥璃不会武功，只会成为拖累，与其让奸人得逞两人双双殒命于此，不如留一个活着出还能报仇。

“本王是这般言而无信的人？说好三年后取你性命，就不会让你现在死。”宇文钰烨被沈玥璃的话激得发怒，她总是自以为是地做决定，他宇文钰烨行事几时要一个女人来替他抉择了？

不等两人再做口舌之争，密集得可以用铺天盖来形容的杀伐就此袭来，沈玥璃彻底相信了这不是黎卿卿做的，以她的力量，绝对无法办到此事。

四处袭来的利箭密集如布，宇文钰烨把身上的盔甲脱下来给沈玥璃盖上，至少保得她不被利箭所伤，阵中有人四处出没，如同这阵法里的鬼魅，灵活巧妙，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冒出来要一招置人于死地，宇文钰烨有好几次为了护住沈玥璃躲避不及，受了些不轻不重的伤，他说无大碍，可是依然鲜血直流。

这阵法诡异之极，眨眼就变，全然找不到规律，那些杀手钻出来的方位也时有不同，宇文钰烨几乎是猝不及防。

沈玥璃觉得自己无用至极，躲在盔甲做的碉堡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宇文钰烨一人独战，暗沉的天空下，他的刀闪烁凄寒的光，而他眼神如杀神一般，一招一式带着墨发飞扬，透着视生死如无物的悍猛刚强，坚毅分明的脸上斜斜沾着一道血光，更添了几分杀戮之气。

想当年，在战场，他应就是这般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模样。

“不！”

那是一只箭来得太过凶猛地暗箭，比之前面那些都要快都要有力，直直从宇文钰烨的身后破空而来，沈玥璃靠在他一侧余光瞟见，她甚至来不及思考便冲出去从后面抱住了宇文钰烨。

暗箭“叮”地一声，穿透了宇文钰烨给她披上的盔甲，不知道有没有射进沈玥璃身体，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

宇文钰烨的心有一瞬间的停止跳动，他听那道声音再熟悉不过，当年在战场他听过一万次，所以他连回头都不敢，只低头看着沈玥璃一双小手抱着自己的腰间，她太用力，两手交叠紧握，好像生怕不够用力。

“沈玥璃？”他没有转身，只是轻轻地唤她的名字，这声音太轻，在狂啸地骤风里被拉扯着几乎听不清。

沈玥璃的脸贴紧着他后背，心跳乱得好像要从嗓子眼跳出来，抱紧他腰身的手半点也不敢松开，太过凶险了，若不是自己来得快，他或许就要这么死去了。

一想到这个，沈玥璃突然就觉得连呼吸都不能，以至于听到他叫自己名字都觉得是不是错觉，往日里的那些纠葛和埋怨都在这支箭射来时化作云烟消散。

“回答我，沈玥璃！”他大力转身抓住沈玥璃的肩膀，看着她有些失神的脸色更加惶恐，难忍颤抖的手拿走她身上的盔甲，他用了点力气才把箭从她身体里拔出来，带出了一道细小的血柱。

还好有盔甲，还好不是四勾箭，还好只是伤了她手臂，还好还好。

“没事的，没事的。”他把沈玥璃一把拥进怀里，有种失而复得的复杂情绪，他不擅言辞，无法说出动人的话来，只能安抚着没事的。但也会想着这个蠢女人，她不是一向以自保为主，从不管别人死活的吗，怎么还要挡过来？

沈玥璃难以解释她当时的冲动和疯狂，事后回想，她也觉得不可思议，可是靠进宇文钰烨怀里，他还安然无事，沈玥璃便觉得那一时的冲动是值得的。

“我没事。”她声音低低，看着宇文钰烨替她包好伤处，也看着他脸色的冷色越绷越紧，好像只要一冲出这里，就要把做这件事的人砍成肉酱一般。

但她有些头晕，看了一眼受伤的地方，已经迅速发黑，箭上有毒，还颇是厉害。

宇文钰烨撕下一角衣袍给系在她手臂上方，不让毒血立即扩散，但内心却焦急起来，不知这毒是否厉害，如果不及时冲出去只怕要误了解毒的时间。他拽过沈玥璃紧紧挨在他身边，手里的钢刀几经翻滚，砍翻来袭的杀手。

突然间沈玥璃发现了些端倪，阵眼所处的那棵树虽然移动飘忽不定，但沈玥璃看久了却看出了些规律来，只要能靠近它坏了阵眼就能破开这阵法，宇文钰烨和她也就不会如此困顿。

“烨王爷，我有法破阵。”沈玥璃望着那棵树，轻声说道。

宇文钰烨破开两只利箭一把抱起退开几步远，来到一个勉强尚算安全的地方，也不多问便相信她：“怎么做？”

沈玥璃在他怀里环紧他的腰：“带我接近那棵树。”

“好。”宇文钰烨把她背在后背上，脚下一旋避开几根冷箭，手里的刀早已残破，刀刃翻卷，杀起人也不甚顺手，但好在宇文钰烨武力过高，倒也不惧。

他不看前路，全听沈玥璃指挥，几时进几时退，进几步退几路，全凭沈玥璃安排，他将所有的信任都交给沈玥璃，只负责闭眼杀人，杀得暗无天日，杀得血流满地。

直到杀得两人身上都一血鲜血覆盖的时候，宇文钰烨终于背着沈玥璃到了阵眼之前，沈玥璃从他背上下来，望着那棵时近时远的树对宇文钰烨说道：“有劳王爷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