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2）

后来长大些，婆婆说起过几回，说那是个多好的女子，温柔贤良，身子不好还是要坚持怀上自己，头几个月吐得辛苦，饭都吃不下，也依然觉得心满意足。

再后来，沈玥璃觉得她娘亲一定是在天上保佑着她，不然不会遇到那么多的危险也能活下来。可为什么真相是这个样子，她的娘亲死得如此凄惨？

宇文钰烨也不知为什么，看着如此脆弱的沈玥璃便再不去半点狠心，按他的性子，是最受不了软弱之人的，凡人皆是苦，抱着痛苦不放手堕落至死也是活该，可是面对沈玥璃，他便心软。

“沈玥璃，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冷酷无情的烨王爷，也终于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他从后抱住她，脸颊相贴，陪她看着这光秃秃的池塘，清风掠过有圈圈涟漪，他的声音百年难得一见的如这水纹一般平静而缓和：“不要忘了，你还要报仇。你不想杀宇文钰枫了吗？不想杀沈家的人了吗？你再这么昏沉下去，就是你娘亲想看见的吗？”

沈玥璃的眼珠微微一动，有了一点点光彩，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紧：“大夫人对我娘所做之事，你是知道的吧？但你没有告诉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还任由大夫人那样对我，你是故意的。”

宇文钰烨喉头一紧，他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沈玥璃，这两天里她虽然不言不语，但她把事情看得透彻，终是自己不该那么做，连他自己都不想愿意自己的小心眼和赌气，所以他说：“对不起，沈玥璃。”

远处的黎卿卿手里端着一杯刚沏好的花茶，这茶喝下去活血舒气，对玥璃姐姐最好不过，她看着沈小姐多可怜啊，回来的时候一身是血，眼睛都没有活人气息，所以熬了两个时辰的花朵，熬出了一杯最好的香甜而不腻的花茶，玥璃姐姐喝下去一定会舒畅很多。

可是一听到宇文钰烨的那句话，就再也走不动步子，她黎卿卿跟在烨王他身边十年，整整十年！不曾听过烨王爷对谁说过“对不起”，不曾见他对谁这般耐心仔细过。

可是刚刚的他说得多么自然而然，多么真情实意，就好像他原本就该这么做。

黎卿卿看着那两人紧紧相依，她原以为烨哥哥再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抱着哪个女子了，她想着烨哥哥那么思念宏珍姑娘，应该一辈子都不会爱上别人了，可是为什么？沈小姐你明明说过你不喜欢烨哥哥的，你明明跟烨哥哥有三年生死之约，可是为什么？

她想不明白的问题，宇文钰烨也想不通，他开始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对沈玥璃好，只是不忍心看着她如此痛苦，不想让她被别人抢走，纵使她总是惹自己生气，故意跟自己反着来，他也终只能在心底一声叹息，哪怕冷着一张脸说着再多的狠话，可是宇文钰烨自己知道，他的内心早已不复当初那般坚定不移。

正如他所说，沈玥璃，我该拿你怎么办。

“沈玥璃，纵我有错，你也该拿出你之前的气势来报复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低迷下去。”宇文钰烨扳过沈玥璃的身子，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还在这里，难道你就愿意看着我得意洋洋，看你笑话？”

沈玥璃失神的目光看着他，他真好看，一如当初第一眼，凌厉的眼神，刚毅的轮廓，还有刻薄无情的薄唇，他好看极了，看得她眼眶都发热。

“我三年后要杀你，难道你就这样坐着等我来取你性命？”宇文钰烨低声说道。

“我饿了。”沈玥璃抿了抿了嘴唇，开口却说道。

“本王作东，带你去京中最有名的酒楼。”宇文钰烨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拉起她的手走过蔓蔓青草地，走进人流熙攘，有小贩在街头举着糖葫芦叫卖，买了一串递到沈玥璃手里。

跟在后方的荆伊捧着胸口热泪盈眶：“苍天有眼，菩萨显灵！咱少主终于开窍了！”

本来沈玥璃说要回去，宇文钰烨却一如既往地霸道地把她抱回了家，还美其名曰：“你现下身子不好，走多了路容易累，再者沈家还没烨王府有意思，就先住着吧，过几日再说。

沈玥璃稍稍红了脸却挣不脱他有力的臂膀，只能由着他胡来，倒是落得荆伊看得开心，于他们而言，大夫人死了会怎么样，沈家会怎么样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沈小姐开心，烨王爷开心就好，天底下别人不开心就不开心呗。

知道她有喝茶的习惯，一向没这些爱好的宇文钰烨特意在院子里摆了一套茶具，架了几把椅子，原本这里是他练功习武的地方，有了沈玥璃在，这里的杀气也被茶香冲淡几分。

他懒懒倚在椅子上，看着沈玥璃素后烹茶，慵懒了声音说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两天沈家怎么样了？”

“你说说看，我听着。”沈玥璃正浇着茶水洗茶杯，那边的茶水还要过片刻才能沸腾，倒正好听听趣事。

“沈家大夫人的死换得了沈毓曦和沈耀翎平安出狱，大夫人早留有遗书将一干罪行全部担下。”宇文钰烨看着沈玥璃的表情，这个结果有些遗憾，未能把他们三人一举全杀了。

没想到沈玥璃却很是淡然：“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了。”

沈毓曦命格极贵要嫁给宇文钰枫，沈耀翎是沈家独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断了根，那这三个人里唯一可以顶罪的人就只有大夫人了。

只是她临死之前都要拉着沈玥璃一起去死这一招着实阴损，沈玥璃明知是计也心甘往里跳，好在还有宇文钰烨，总是能把再大的麻烦也解决掉。

想到此处，沈玥璃看了一眼宇文钰烨：“这两日，府里大概在办丧事吧？”

宇文钰烨轻颌下巴：“不错，所以我觉得你不必回去，难不成你还想给她磕头？”

沈玥璃自是不想的，她恨不得将大夫人鞭尸，怎么可能给她下跪？摇了摇头，沈玥璃又说道：“丧事应该办得很低调吧？”

“你想说什么？”宇文钰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样的沈玥璃才是他认识的沈玥璃。

“左相府里那么多条人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既然都闹到了皇帝跟前，想来皇帝也很开心有这样一个机会惩治沈家，烨王爷你最近是否又要忙了？”沈玥璃笑问他，但凡与朝中扯上关系的，再小的事，也可以变成大事。

茶水开了，沈玥璃冲了一杯茶给宇文钰烨，宇文钰烨握在手心把玩了一会儿，冲沈玥璃一笑：“给你个提示，再过一个月，祈国使节，瘴戾之地三族，以及疆北的人，都要进京了。”

沈玥璃抬眼，眼中带几分惊异。

“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