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茶定友(1/2)
柳絮漫天,艳阳高照。真是好天气!牙儿高高兴兴的把冬日用的次炭全扔了出去,软羽也正准备将不再用的厚被褥拾掇进柜子里,却被牙儿拦下:“夜间还凉呢,可不还得用着这个?何必收拾?”
软羽惊异的抬眼:“这被褥原是冬日晚间寒气重的时候用的,现盖了可是损身子的。”
牙儿拉了她的手:“好姐姐,我何尝不知?只是这个时节小姐的被子只这么一样绣工入得她眼的,其余都太薄,暂且盖不得。”
软羽不语,她白皙的手轻轻掠过锦缎上芙蓉的花线,红色的缎面衬的她青葱似的指头十分好看:“这绣样不错。”
牙儿不禁露出点点得意神色:“正是呢,这花样是徐姨娘在的时候亲自绣的。”语罢她忍不住感伤:“如今徐姨娘不在了,小姐不喜欢别的被褥的绣面所以不盖,也不许拆了这个,姨娘做的余的不多,这是唯一凉日里能盖得的。你别看小姐素日温柔,脾气可倔呢!”
软羽赶紧戳戳牙儿的小脸:“仔细着些吧,如何使得在背后说主子的不是!”
牙儿也回戳了戳软羽未恢复的憔悴的脸:“小姐才不会在意呢!哼!”
软羽笑笑,重又回去看这银边芙蓉的花样,她眼中有着十分赞意:“真是精巧。”她笑着问牙儿:“可有天青色的缎面儿?再给我拿了针线来。”
牙儿疑惑的看了软羽一眼:“这是要做什么?”
软羽含了笑意盈盈望向牙儿:“自然是要给小姐做个新的。”
“你会吗?”牙儿疑惑的望着软羽:“小姐和我的女红都不太好,莫不成你会?”
软羽淡淡的笑了笑,指着芙蓉说道:“这花心是打子针的绣法,花瓣用的散套。这些并不难。只是这荷叶的洒线,用双股捻线,按方孔纱的纱孔绣制,竟还能绣出如此灵动,并不容易。而且这银线过脆,原这样绣在其中是容易断的,这一样就更不容易了。不过除了绣银线,其他的我倒都做的便宜。”
牙儿不住点头:“果然是有本事的!”
软羽笑了笑,轻柔的抬起锦被看了又看:“牙儿,再将我窗台上那半截炭笔拿了来,我好描样子。”
牙儿调皮的迈开步伐:“我再把绣花架放你屋里,你可要使出浑身解数才好,我定仔细着你的手艺!”
出门折了一枝插瓶迎春的洛久清步履轻轻立于流清阁外,含了笑意的眼眸看向牙儿那欢欣的背影和软羽仔细察看花样的侧影。她修长的手指扶着迎春微软的花瓣,一片一片都一一扶过,内心止不住的柔情。自己虽然落魄却知何为真心,而洛久鸢那一伙人又何尝知这浮世冷暖呢?
温柔的动作突然变的略微狠厉,柔弱的花瓣纷纷掉了下来,顿时一枝迎春变得凌乱起来。洛久清唇角如芙蓉般淡然的笑容又轻轻绽开。再美的花,终究不堪一击啊。只能在青阳时节开放的花朵,又如何敌得过一丁点的风吹雨打呢?
随手扔过花枝,带着浅浅春风走进了流清阁。
牙儿刚巧看到她来,高兴的拉过她的手。流清阁上房前不很大的一片地方都种着桃树,是徐莞琴在的时候亲手种植的,这么多年得洛久清的细心照料,枝干都非常饱满。
牙儿点一点花枝上含苞的花骨朵,高兴的对洛久清说:“小姐,马上就要开花了呢。”
软羽听到声响也走了出来,但她的脸上却没有牙儿那么开心:“小姐怎么刚一个人出去了,若不是牙儿劝我,我定是要去寻的。”
牙儿嘟嘟嘴,抢白道:“小姐总是一个人出去的呀。”
软羽不由得一怔:“这是怎么说?”
洛久清眨了眨眼,伸手拉住软羽:“我与牙儿总被大娘分开做活,早惯了的。”
语毕,牙儿冷冷一笑,眼神也变的凶狠,声调阴阳怪气:“去,你给我把东阁洗干净,否则仔细你的皮!至于洛久清,去把四小姐的衣服洗了。半个时辰!”
洛久清看牙儿这么认真的装陈怜儿那凶狠的神态不由得被逗笑了,牙儿却不高兴,她有点使性子的跺跺脚,咬牙切齿的对软羽道:“夫人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小姐和我的。”
软羽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洛久清,然后眼神归于平静:“小姐如今还能波澜不惊,日后必有大作为,奴婢没有跟错人。”
洛久清淡淡的看着星星点点的桃花花苞,声色隐隐有股阴柔之意:“软羽高看了,我注定是一事无成的。”
软羽老成的笑了笑,阳光照在她略有姿色却憔悴不堪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虚弱了,但她的眼神,却那么坚定:“不论怎样,软羽此生跟定了小姐,葬母之情无以为报,只能以软羽贱命来陪伴小姐,小姐去哪,软羽就去哪!”
洛久清的眸色微微一动,她将牙儿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与软羽不曾分开的手上,淡淡的笑道:“知道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娘和妁姨,我就只能相信你们了。”
牙儿的眼睛忽然间湿润了,她的双唇颤抖:“妁姨……”
软羽询问的看向牙儿,不确定的开口:“我似乎略有耳闻……”
洛久清依旧是那样平静的笑容:“不错,最后为区区一个姨娘殉葬的女子,就是妁姨。”
牙儿吸吸鼻子,眼泪似乎就要出来:“牙儿是妁姨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对于牙儿来说,妁姨……就和娘一样……然后,我就跟着小姐了,那时候徐姨娘也只妁姨一个奴婢,徐姨娘和妁姨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徐姨娘的女红和琴真是再好不过了,妁姨那样美的歌声……牙儿也再不曾听到了……小姐……你不是……”牙儿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大颗大颗打湿了桃树的泥土:“你不是答应过奴婢……再也不提妁姨了吗……奴婢……死也忘不了……妁姨自己用刀戳进身体的样子……那么多血……那么多……死前她还唱着句‘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我忘不了……”
洛久清的目光仿佛很远很远,她沉声道:“是了,那是汉乐府的《箜篌谣》:‘结交在相知,骨肉何必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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