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朝(二)(1/2)
寒冬腊月里整个金阙王朝都在下雪。
北方阙城积雪,新新旧旧已经叠得很厚,而南方那座常年温暖如春的阳祢城,这天夜里也扑簌簌落下雪花。
营地里的篝火早早熄灭了,将士们都已睡去,只有连朝和闻人异还坐在一堆死火炭前,和着新雪饮起了冷酒。
他们应该是敌人的,至少在战场上是。像这样和和气气一起喝酒的场景,绝对不能让秉政军看了去,否则军心涣散,闻人异要吃大亏。
“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和你搭上话。”咽了一口烈酒,暖意顿时流遍全身,连朝眯着眼看向闻人异道。
“为何?你和阿雁来自同一处,应该先前见过我才是。”闻人异不解。
“你是不知道,”连朝摆摆手笑道:“那会儿的你见我第一眼就恨不得把我活吞了,好像我绿过你似的。别说搭话,我当时连你身边都不敢近。”
闻人异惆怅不已:“我当真那么恐怖?”
岂止哦。
连朝撇撇嘴不置可否。她想起瀚邦昏黄灯光下,异将军清冷肃杀不着情感的眉眼,颇有种苦酒入喉心作痛的领悟。
停顿片刻,她摩挲着酒囊又忽然笑了,轻轻说道:“白毛鬼,其实听见阿雁嫁给你的消息,我还蛮高兴的。总有种……幸好是你的感觉。”
闻人异淡淡挽着嘴角:“不是说我很可怕么?怎么你这么看得起我?”
“忍冬我化形一千年,可以说阅人无数。”连朝对天长叹一声:“梁雁这个女人,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几岁就没了爹,当妈的又是个离了丈夫活不下去的传统妇女。十几年了,梁雁像棵仙人球一样带着刺儿长大,孤零零活到今天,我没见她掉过一次泪——她亲生弟弟死时也没有。梁雁就是这样,要强又拼命,脆弱却独立。”
“……我知道。”
闻人异心中思绪万千,归根到底是一种刻骨铭心的内疚。连朝能看出的他又何尝看不出,可他不仅见过梁雁流泪,还是她数次流泪的根因。
他闻人异何德何能,值得梁雁这样牵挂?
连朝并不在乎他的反应,她举起酒囊复饮一口,继续道:“后来有一天,你……哦对,是异将军出现了。他为人阴冷又邪佞,行事狠辣捉摸不定,可他看着阿雁的眼神像火一样热烈。我知道那是爱意,是他只留给阿雁一人的柔情。”
“忍冬,我或许不是你们认识那个异将军。”闻人异试图反驳。
“管你是不是那个人,你们对于梁雁都是良人。”连朝扯出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我白日里可看见你把阿雁惹哭了,惹哭了鳄鱼就要对她负责,知道么白毛鬼?”
“不用你这妖怪来提醒我,我会与我的妻相守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闻人异与她碰酒,一饮而尽后,抹着酒渍笑道:“能让天地祖神嫁我为妻,我闻人异一生也死而无憾,岂敢辜负。”
回味着连朝刚才的话,他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后知后觉地小声解释道:“我那时不是故意让她哭的,我也不知为何乱了心神,一心屠城,直到阿雁中枪,我如梦初醒——现在回想起来,有许多说过的话都记不清了。”
“我猜,你是不是忽然一个血气上涌,就控制不住起了杀心?”
闻人异点头承认:“可以说是,奇怪得很。”
“那确实不怪你。”连朝收敛笑容,面无表情道:“打伤阿雁的那个人,他一双眼可以操纵人心。阳祢城百姓十有七八都是被他控制着情绪,这才举起反旗的。”
“你没有受他控制?”闻人异盯住她。
连朝干哑地一哼:“我不是人,妖又没有心,他拿头控制我?”
“那你为何在叛军阵营里?”按理说自家姐妹当上王朝将军,连朝应该属于王朝这一方。
闻人异欣然收下她的解释,眸里的厉色却并不急着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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