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章。梅林的头疼事①（2/2）

而且以梅林的印象而言，死灵术并不是什么阴暗的东西。在梅林刚诞生的那个时代，死灵术就已经是“贵族”的特质。能够与逝去之人对话、强大而诡谲，神秘的死灵术在人们的眼中是踏足了“神明”领域的力量。比起其他的魔法，死灵术曾经达到过的顶峰甚至比肩“神灵”。

不过也就如此。它仍是人世的产物，是无法承担时光消磨的事物。在四万年间，死灵术在利益与权力的争夺中逐渐衰落，当身着黑袍操纵死者的人不再高高在上，所谓的力量也就被冠以亵渎之名，而令人惋惜的是那些落寞的死灵术师也就自甘堕落，更加劣化了死灵术在世人眼中的印象。

万幸，如今这个时代包容性很强，死灵术虽说不再神圣，但也被归做了“平凡”之中。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鬼使神差间，梅林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爱可的工房门口。举起的手，敲门不是，转身就走更不是。

这一路梅林可是没有控制半点自身的存在，哪怕是个瞎子普通人也能感受到有人来到了附近。那是直逼危机感最深处的压迫，没人能忽略那种感受。爱可自然也不会迟钝到没有感受到梅林的存在，等了片刻没能等到梅林敲门。爱可就大步走到门边，一把拽开了房门。

“......”

举着手作势要敲门的梅林就这样清脆的敲在了爱可的额头上。这个美洲丫头个子还挺高，梅林这一下毫无迟滞的就敲在了她的脑门上，清脆的声音伴随着爱可的痛呼响彻整个走廊。

“好了好了咱们先进去。”

身后数道好奇的目光让梅林连忙拽着爱可钻进了房间里。

在开着明亮白炽灯的房间里，爱可蹲在地上护着脑门，哀怨的瞪着梅林：“永生种都是这样反应迟钝的家伙吗？！”

被瞪得手足无措的梅林心虚的扭头避开爱可的目光：“一般而言不是。”

走神了就不一样了。以前白渊也没少在散步时撞到行人，把人撞得飞到路边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力道倒是很有传说的意思。嘶......”

哪怕掌心的寒冷气息氤氲着抚在额头上，说话间隐隐刺痛的感觉还是让爱可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人敲门的时候这么用力的吗？怕是要脑震荡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正要开始学习呢。”

学习？学什么？

心中的疑问刚刚浮现，梅林就看见了房间的角落的一扇小门后的解剖台，上面躺着一具不算新鲜的死尸，福尔马林的气味随着寒冷的水雾从门缝流出来。答案显而易见。

注意到梅林的视线，爱可撇撇嘴：“我的青春时代，有一半就是与这些东西接触。”

脸上的不满已经快要实质化了。哀怨的气息浓郁得梅林都有些语塞：“那啥。有没有想过从事法医？”

听见法医两个字，爱可脸上的神色更别扭了一分：“我爸妈还有伯伯就是法医。我爷爷也是，啊，是我爸爸的爸爸。不是约克这个老东西。虽然我叫他爷爷，但是他具体是多少代之前的长辈。除了他没人知道。就是因为一家子都是从事死灵术有关的事情，所以除了约克爷爷之外，没人想追求长生，最长寿的人也就九十几岁就辞世了。”

所以说你们家风真奇怪。

不着痕迹的皱皱眉。梅林走到爱可身前蹲下：“把手拿开。”

这丫头从进门之后就一直捂着脑门，刚刚那一下这么疼吗？

听见梅林的话，爱可虽然不是很满意他这命令式的说法，但是对永生种的敬畏还是驱使着她拿开了双手。而后，就是梅林的一声低低的吸气声。

“好了，内部没什么损伤，就有点淤血，帮你治好了。”

有些着急的说完，梅林就拍拍爱可的肩膀站起身来：“你去继续学习吧，我先去找约克聊点事情。”

“莫名其妙。”

直到梅林摔门而出，爱可才站起身来。虽说这个人之前救了自己一下，但是不止这一点，他的热心好像比传闻中（约克瞎扯的）要热情许多，以至于看见了自己的情况就这样焦急，还担心自己呢？

“哼哼~”

闷声笑了笑，爱可转身走进小隔间里，今天还得解剖这具尸体，明天就要交报告了。要是没能帮老爸把这个报告交上去，下个月的零花钱可就悬了。

正当爱可掏出手术刀，眼前的光影就猛然一晃。一掌按在尸体的手臂上，爱可斜眼看向传来刺痛的部位，手术刀划到自己了......

被那个冒失永生种传染了吗？怎么自己也来这样不靠谱的一出。

捂着额头，爱可缓缓蹲到地上，随手拿出一张纸擦拭掉手臂上渗出的血丝。

这不是梅林刚刚那一敲造成的结果。虽说他一个爆栗敲在自己的脑门上，甚至敲出了淤血，但是对于爱可而言并没有多少损伤。

硬要说的话，就是被他发现了自己的情况这一点损失比较大。

“死掉的人”

这件事对于许多人而言意味着恶心，畏惧。但是对于爱可而言，是常态，是习以为常，是自身也正在体验的事情。

早在八年前爱可就已经被医院认定了生物学上的死亡。死因是一场意外：飓风吹飞了广告牌，从千米之外飞来削断了爱可的脖子。

但是从未接触过家庭内部秘密的父亲还是找上了爱可母亲的娘家，也就是约克。非要说的话，应该是他那恐怖的直觉作祟。爱可的父亲还真的找到了能够救回爱可的人。只不过代价就是爱可需要改姓并回归这边的家庭，短时间内不能相见。约克唯一多说的一句话就是“相信我，我好歹算是爱可的外公”。

而对于爱可而言的代价，则是从此不再算是“人类”。

习惯就好了的事情。

只是心里有点不服输而已。

抱着膝盖蹲在地上，静静等着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散去，爱可看向伤口内部的身体组织，漆黑中泛着点点的亮光，好似夜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