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四章。雪夜（2/2）

白渊撇撇嘴，毫不犹豫的缩回房间里，门拉上，久违的锁住。

好嘞~可以安心睡觉了~

“好冷！”

走廊上传出一声小小的惊呼。然后再响起略带惊喜的声音：“下雪了~”

尽管她已经压低了声音，虽然不至于吵醒别人，但是白渊可还醒着的。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漏的落进了白渊的耳朵里。

“一起堆雪人，打雪仗。这么多年来都已经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啊。”

站在走廊里，控制着体温的萨莉卡看着飘落在掌心里的一朵雪花。冰凉柔软的触感轻轻压在手心里，“今年的雪来得好晚，这天气都冷了好几个月了。”

过去的日子里，白渊和宙斯经常一起“鬼混”的时候，萨莉卡也是经常参与其中的人。那时白渊宙斯两人经常会夏天跑海边，冬日上极地，在闪闪发光的海边、零下四十度的极地玩得不亦乐乎，而日常跟在宙斯身后的萨莉卡自然也就高度的参与在其中。

那时，萨莉卡对白渊的心情还只是朋友，两人之间的默契甚至较与宙斯更甚，经常目光一触、轻呼一声就能知道她/他想表达什么。是能够一句话不说坐在一起也不觉得尴尬的好友。

偏偏那货要多管闲事。几百万年的噩梦了，非要急着一天解决掉。还那样耍帅。

看着手心里洁白的雪花，萨莉卡猛一攥紧拳头。恢复成平常状态的体温迅速蒸腾了那渺小的水滴。一缕青烟很快就四散在空气中：“耍帅就跑，混蛋白渊。”

将友情一直维持在曾经那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已经达到默契的两人无需言语就能理解对方，白渊又有着对任何事物都能接受的心态，无论萨莉卡心中如何黑暗的思想，他也只会微笑着听完，从不评判，也不会指手画脚。

就连宙斯也做不到他这样。过于舒适的相处甚至让萨莉卡以为两人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作为一个并不聪明的女孩子，她甚至没有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再进一步会怎么样：她天真烂漫的在心中祈祷着七羽姐能赶紧把白渊抓住，到时候还能又找到理由向白渊要糖吃。

度过了那样不短的时光之后。白渊却突然亲手破坏了萨莉卡心中勉强维系的平衡。

那缠绕了数百万年的噩梦，是萨莉卡一直都没能甩掉的东西。她无数次从睡梦中哭醒，然后再顶着太阳般的笑容跑出门玩耍。包括宙斯在内，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少次感到颓废绝望。

结果白渊突然冒出来了。或者说，早就在她的梦里时隐时现。但是萨莉卡曾经以为那只是自己想用开心的记忆来转移悲伤时的记忆中的幻影。从来没想过白渊的权能究竟有多么不讲道理。

她已经在梦中不止一次的呼唤过白渊的名字。因为从第一次开始，每当呼唤他，憋闷到痛苦的胸膛就会豁然开朗。她以为是因为白渊与她相处时的默契和记忆中的快乐起效果了。却从来没想过其实那是白渊用权能影响了她的心情。

所以白渊站在她身前，亲口告诉她愿意背负她的罪。亲手毁掉了那个循环往复的囚笼时，萨莉卡心中才突然醒悟了。她也曾是个有着闺蜜的少女。她们也曾一起幻想过未来某一天，她们都找到自己喜欢的男孩的样子。

但是她已经不在了。被白渊亲手把她抛在三百七十万年前，在那颗崩坏了的星辰里，被一场灾难夺走了。

如果没有那一场灾难。已经觉醒了的自己肯定会在七年后遇上公国里唯一的永生种，隐居在市井中经营着一家小小杂货铺的她很快就教会了萨莉卡许多关于永生种的事情。包括引渡也是。已经迟暮的公国能够一直维持着也都多亏了她的数个次生种在外界提供援助。

但还是晚了。

白渊说过，六年后那个早就残破不堪的星球就必定会毁灭。而萨莉卡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止是“觉醒者”而是“永生种”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六年还多。况且那是行尸走肉般的她随着其他人安排后才发生的事情——如果没有那场灾难，萨莉卡肯定会在薇拉失踪的时候回去，浪费更多的时间。

然后同样的目睹他们的毁灭。

觉醒者虽然在垃圾场中有着极高的地位。但是对于垃圾场所属的公国而言，那就只是一般公民而已——萨莉卡略微特殊一点，她表现出来的天赋、血统、力量都是顶尖的，甚至有人怀疑她是失落在外的王室成员。

但无论如何，萨莉卡在六年内都没有办法也没有想法把他们从那里带出来。

而萨莉卡习得引渡，知道如何保护自己最喜爱的人时，已经是六年半之后。

记得那一晚，自己哭得挺丢人的。

颓然倚靠在廊柱边的萨莉卡看向手心，她曾经以为那里会沾满血腥和罪孽。结果却被另一个人当做无关紧要的东西接了过去。无论白渊究竟只是随口敷衍还是真的想要代替萨莉卡背负那一整个星球的命债。在那一瞬间，萨莉卡真的感受到了救赎。拴在手上的镣铐被解开的感觉让萨莉卡甚至感觉飘飘欲仙。

但白渊他究竟怎么想的呢。

为什么那样的事情在他看来如此微不足道。

雪越下越大了。

想起他的名字，萨莉卡的嘴角就不禁轻松的扬起细小的弧度：“一整个星球的血债。岂是说接就能接的。”

那是无数人的生命。是一场不再醒来的噩梦。偏偏他神色自若，举重若轻。

那样的一笔血债，他究竟是怎样看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