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章，双生天使（2/2）

“你是谁？”

“你是谁？”

一切行为都与镜子一般，但是耶莱斯却能够明确的感受到对方就是现实中的存在。

因为呼吸，因为目光，因为声音。以及魔力视觉中他所占有的位置。

这或许就是刚刚自己经历的一切所带来的东西。

那被人无数次称赞的优秀智慧让耶莱斯很快就明白了现状：“自己”变成了两个个体。他就是自己，自己就是他。

这样的现状只有一种解释的可能，那就是刚刚身体里传来的感觉并不是错觉，自己感受到的有东西要分裂自己的感觉正是两个完全相同的个体诞生前的阵痛。

但是完全重复的两人是不行的。

但是完全重复的两人是不存在的。

即便是刚刚分作两人，拥有完全相同的过去、相貌、思维方式等等一切的两人，此时就正在出现着分歧。

一人在看着血红的天边，一人在看着昏暗的办公室内部。

一人眼前是被照亮的脸庞，一人眼前是笼罩在黑暗中的自己。

同样伸出的左手，一只手更靠近大门，一只手更靠近办公桌。

空间与时间飞速的让两人彻底分开，连带着最后的一丝联系也斩断开来。

“我去你后面那边”*2

想到这里，决定把两人的分歧变得更加明显的耶莱斯与耶莱斯对视一笑，然后越过对方前跨一步。

他，踏入了还有着些微阳光的落地窗前。

他，走到了空旷的办公室黑暗的角落里。

“现在，我们是两个不同的人了。”

“嗯，没错。即便这是我们同时觉得该由光明中的家伙说的话，但是此时起，我们就是两个人了。”

阴暗中的耶莱斯看着光明中的耶莱斯，嘴角不受控制的扬起，但是语气却有些不舍和悲恸：“而且看得出来，我是那个求生欲比较低的人。真遗憾啊，我还有好多梦想，还有好多渴望。”

“再见了，怪物，我会回来亲手解脱你的。那些梦想，我也有，所以我一定会实现它们的，”

“再见了，人类，一定要把怪物杀了，让这些东西明白，在再怎么强大的力量面前，我们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尊严。最后，祝你能够达成我...我们的愿望。”

光明中的耶莱斯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一转身，在如枪般的触须刺到自己之前撞破玻璃，在猎猎风声中飞速落向地面。

“啊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自办公室中传来，旋即，在耶莱斯鼻尖仅有半尺之差的地方，破墙而出无数苍白色的触手，就像绷带般迅速包裹住大楼，连带着所有的出入口都封死。即便如此，浅浅的血腥气息依旧自满是工作人员的大楼内传出来，袭入耶莱斯的鼻腔。

“我原来是这样的懦夫吗。”

耶莱斯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曾经所为的所有事情。

有带着同伴欺负其他人的记忆。

也有独自一人走在帮助他人道路上的记忆。

然后身边多了许多朋友，大家一起齐心协力，不断的帮助了一个又一个身处困境的人。其间也不乏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危险时刻。

自己以为自己已经获得了养父曾经说过的，在人类的弱小之外的，同样属于人类的力量的东西：“勇气”。

但是即便如此，他才明白，那只是因为曾经自己手中握着远超他人的力量，自己才能支撑起所谓的“勇气”。因为有人支撑着自己，所以自己才能站在死亡面前坚持着。

但是当自己的力量不再能够支撑住那份勇气时，自己便舍弃了那些自己曾经视作需要去帮助的人，独自一人逃了出来。

没错，是自己杀了他们，也是自己抛弃了他们。

“我的罪，由我自己来背负。怪物，等着我。”

耶莱斯把深陷在水泥地里的双脚抬起来，一步步的离开了这里。

......

眼前的世界化作了鲜红。空气也弥漫上了淡淡的红色。

耶莱斯知道，这是那些惨死在自己手中的生命最后的哀歌。虽然不知道自己最后为什么要决定放走“另一个自己”，但是他觉得，只有这样才是正确的。

固然两者都已经不再是人类，但是耶莱斯自觉在分裂的最后一刻将自己的内心分作了两块，一如他所最为崇敬的“太极阴阳鱼”一般，两者泾渭分明，又各有着对方的一点。

而留在大楼里的，是理智、理性最为清楚的个体。

没错，逃离的那一位是代表着“恶”的自己，他较留在这里的自己更为懦弱，更加缺少目标，是自己作为“人”时最为想要消灭的部分。

但是同时，他也是自己最像个“人”的部分。不但有喜有怒，还有贪婪。

贪婪。是最重要的东西。

如果失去了贪婪，作为人类的重要组成：“灵魂”便变了质，不再追寻更多的东西的话，便再也不会进步。而那样的话，就再也没有能力回到这里来毁掉这个被怪物占领身躯的自己。

留在大楼里的耶莱斯，姑且我们称之为“黑暗的耶莱斯”，是自光明走入黑暗的“理智的自己”，同样，也是具备奉献精神与牺牲精神的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舍掉自己过往的一切荣光与自豪，将无尽的鲜血沾在手上。

“这样子，你就能得到正当的理由来铲除我这个罪恶了。耶莱斯。”

主动将怪物引出来的耶莱斯仰起头，目视着从脊椎钻出来的触手柔和的缠住自己的身躯，然后连入地面的触须中，汲取着那源自其他生命的能量。

这里的能量太过贫瘠了，即便是汲取着空气中的魔力也不足以让自己活下去。这样的话，怪物就会就此消亡，但是耶莱斯不允许，他用自己的意识越过了那刻印在灵魂深处的规则“不得伤害原生生物”，将这只怪物送入了错误的深渊之中。

只有这样，才能有理由和渠道来真正的毁掉这个怪物。

这是复仇。

没错。这是复仇。

把意识交付给“怪物”之后。耶莱斯，从此就只剩下离去了的那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