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季节更替(2/2)
什么事情都要习惯,学习也是一样,从习惯了上课不听讲,到习惯了上课听讲。这是一个过程,习惯了其实也不难。
班上的同学很多在高三的时候陆陆续续的配上了眼镜,章鸥和王薇娅也各自配了一副,也许她们也用功了吧。而我的眼睛还好,视力一直保持的不错。
我用红笔和蓝笔,直尺和波浪尺分别取标注我认为的各种不同的重要内容。认真的从每本课本第一页第一行的第一个字开始细细的记忆和理解。以往那几门自鸣得意的认为全凭天赋就可以横行的学科,我也开始虚心的从头开始,不放过书里的每一个字,不让它有被我遗漏的机会,不会成为未来考场上丢分的可能。
我变成一个安静的人。
一个人的转变也许不用很久,一个暑假就够了。
平平静静的很好,没有波澜起伏,没有或喜或悲。虽然生命力少了悸动,但也不会身负重伤。
蒲一程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就连这三个字也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
从此,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我耳边提起这个名字。仿佛我从不曾认识过他,仿佛校园里也没有人曾知道我们在一起过。
连对我的嘲笑也没有,就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秋分过后,秋天来了。
树叶有了黄的味道。
我有时候会一个人站在校园里,抬头看看天空。大雁确实就会像书本里描写的那样“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变换着阵容在空中飞翔,一会儿排列成一字,一会儿排列成人字,一会儿排列成大字。”只是我看不出来它们到底是从哪个方向飞来,往哪个方向飞去。地理课本上曾教导过我们,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可是你要怎样先找到北?却没有人能准确的告知你。是要在这个校园里先找到向日葵和北斗七星吗?我找不到。那就只能心里想着“一群大雁往南飞”的故事。它们应该是往南飞吧。
蒲公英过完了整个夏季,也开始凋零。过完九月,校园的操场上就再也看不到一团团的白色絮状物了。
他,应该也开学一个月了吧。
江塘市的电大离我爷爷家很近,是我上学可选的路径之一。从此,我专门避开了这条路。避开了一切有可能跟他偶遇的机会。既然分开了,我们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我们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是偶尔我还是会从苏蕊那里得知一些零碎的关于他的消息。因为家住北门的苏蕊离他家是很近的。苏蕊有时候会告诉我,她在家门口看见过蒲一程一个人跨坐自行车在北门桥上发呆。。。有时候会告诉我,她听到她们学校有人说蒲一程从来不去上课。。。到了冬天的时候,苏蕊有一次告诉我,她发现蒲一程戴了一双用乱线打的手套。。。总之从她的嘴里我就听不到一句关于他的好话,虽然我一再制止她不要把这些告诉我。
冬天的江塘市很冷,会下雪。往年一到冬天我就手脚冰冷,今年,连心都是冷的。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不大,却也洋洋洒洒。就像我飘出教室外的思绪。只是这个思绪在上午的第三节课中突然被打断,收了回来。
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吸引了站在讲台上的弓老头子和坐在讲台下面的几十双眼睛。
我转眼过去,居然是弯腰捂腹、面露痛苦状的章鸥和扶着她的她们班数学老师。
弓老头子一片茫然地走了出去,与她们班老师私语一番之后,站在门口点了我的名字。
“慕然,你出来一下。”我犹疑地看了眼弓老头子和外面,快步走了出去。
“章鸥肚子疼的厉害,她想你帮个忙送她回去。”我听完这位数学老师的诉求,有些吃惊的看向章鸥。她额头上的冷汗不止,脸色煞白,嘴唇都乌了。
“要不要去医院?”我慌了,这么严重,怎么只是找我送她回家?怎么不先去学校医务室?
“我不要紧,不用去医院,我来那个了,以前也有过的,只要回家休息一下就行了。”章鸥虚弱的跟我说。
“快去吧,你赶快送她回家吧。”弓老头子根据她们班数学老师的指示催促我。我赶紧回到座位上抓起书包和雨衣,都来不及回头看王薇娅一眼,就扶上章鸥往车棚动身。
我胡乱的套上雨衣,再帮章鸥套好,一个人扶着她艰难地走到车棚,让她坐在我的自行车后座上。我很少骑车带人,尤其我这个一米六出头的人带上一个一米七出头的人。在这个下雪天里,僵硬的雨衣包裹着我连头都无法转动,只能努力的控制着自行车笼头的平衡,却仍不免左扭右扭的在这个看上去尤其漫长的街道上蛇形着。
章鸥怎么会让老师扶着她到我们班来找我送她回家?毕竟跨了班级啊。为什么不直接在自己班上找个同学送她?她在班上混得那么开。为什么指定是我呢?我有些许想不通。
我一边琢磨着,一边使劲地蹬踩着自行车。
可能是跟我关系最好吧。。。可能她不想随便让别人去她家。。。或者可能她不想麻烦除了我之外的别人。。。不管怎么样,今天我总算是能去参观一下她家传说中的冲浪大浴缸了。一想到这个,我有点莫名心跳。浴缸里怎么冲浪呀?这个问题我之前想过好几次,都没得出结果。我这个小土包子今天总算是要大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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