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四节 鸡犬升天(1/2)
待天依当场将从骠侯指点过后的序文抄到简牍上后,赵破奴将这一堆简牍接过,捋了捋胡子,安心地点起头。
“这就算好了。”赵破奴的嘴角扬起,“这次匈奴语辞书的事,我和骠骑将军是不受更大的益封了,它的功劳主要就算在你们头上。”
“这次奴等能够封上爵位么?”天依首先问他的是这个。
“这个要看今上的意思。我看爵士们这次可以到大夫,以后就可以正式为官了。但你们还应该没有,因为既往的爵制实在找不出这个先例。”赵破奴道,“你们知道什么情况下是妇人得爵么?”
“一个男爵死后,家中没有男性来继承他的爵位了。”
“嗯,这是一个方面。再一个,就是皇族的,比如说公主,以及后宫中人,可以得到和军功爵相当的一种爵位。”赵破奴继续说,“你们除非入了宫,受今上的赏识,才有可能拿到这份爵位。”
“奴等不愿入宫……”
“所以就封不到了。”赵破奴看着案前的两人,“封不到也好,落得个清静自在。不过我想的是,你们不一定奔着爵位去。海国之人传来技巧,而且都是重要的技巧,这是古来没有的事。朝廷完全可以新造一种号,诏给你们嘛。”
在这句话中,乐正绫脑海里首先浮想起来的是齐天大圣这个名头。
“就算没有,也无什么关系。”赵破奴劝解她们,“我过两天就给洛阳发信,让他们着手准备迁移入关的事情。入了关,到时候你们如果无事的话,就住我的府上。筠儿的那个院子许久没人住了,刚好可以给你们住。”
听到自己曾经和赵筠一块经营的小院现在落得个人去楼空、人非物是的下场,天依不禁有一股淡淡的愁绪在心中隐发。
“我们只希望君侯能够为我们两人在这个世界上提供一片屋檐来避雨,除此之外无甚他求。”乐正绫向赵破奴揖拜。
“你们两人放心。老夫可以说去年起捡到了一片摇钱树,可不是得好好地供养着么?”赵破奴笑道,“对了,李将军的事你们听说了吧?”
“李将军和博望侯对左贤王的战役?”
“嗯。今天我也是才有消息知道细节。这场仗打得凶险异常,按原来李将军那个打法,恐怕得输。”赵破奴说。
“他原先是什么打法?”乐正绫问道。
“天下的将军,只有卫将军和骠骑将军用骑兵,是让他们端着短兵冲入虏阵的。”赵破奴向她们介绍,“之前,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都是双方骑射对决。”
乐正绫眨了眨眼,应该是胡服骑射以后的传统。
“上下山阪,出入溪涧,中国之马弗与也;险道倾仄,且驰且射,中国之骑弗与也。”天依迅速地背出晁错的名句,“这马和射的水平,汉骑皆不如胡骑,恐怕在骑兵上这种打法不如人。”
“对。自汉兴以来,由于汉地的骑兵,在骑射上普遍逊于胡骑——毕竟他们放牧打猎,等于天天练习——所以基本上出征还是防御都需要大量坚强的步士来跟随,这样确实步伍能够驱逐骑兵,但是无法扩大战果,追不上敌人。这样花大力气深入塞外,既慢,也捉不住几支部队,肯定是无功而返。”赵破奴说,“以往李将军就是,领得兵同匈奴对垒,就是射。在没有形成明显的优势之前就是你射我一箭我射我一箭,没有什么战果,全靠他一人的射艺来顶着。有几回还全军覆没。”
“嗯。”二人点头。或许陈子昂说的“何知七十战,白首未封侯”,很大程度上就是这个原因。在旧的战术的指导下,部队损失大,而战果小。
“那骠骑将军和卫将军呢,是让骑兵直接持短兵突入匈奴的骑射阵。这样是将步下的格斗搬到了鞍上,不是以我之短击你之长,而是以我之长击你之短了。一打,果然就赢。”赵破奴拍了拍手,“以往只有我们做这个训练,因为在马上刺人,容易把自己也顶下去。大部分军队是不做这个有风险的事的。但是,今年一月!”
“我们带来了马右登?”乐正绫问道。
“对!就是这个。”赵破奴的音调忽然高转,“有了这个,骑手在马上端坐,就更有他的余地去发挥了。李将军虽然素来同骠骑将军不和,但这次,他的四千先锋也是加装了海国登。在塞外遇到左贤王,第一件事不是扎营对射了,而是入阵同左贤王白刃战。最后博望侯一支援,果然就赢了。”
乐正绫和天依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先前她们在天禄阁中听得李将军出塞得胜的时候,震撼她们的是这场战役的历史同自己所处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偏转。而现在她们受到的是第二次冲击——自己真正地成为了一名潜在而显赫的扳道工。
“这也是骠骑将军今冬力排众议把你们保下来的长远之处。”赵破奴笑道,“若当时把你们作死囚斩了,没有一月的献术,我们今年的出征有没有这么辉煌,实在是一件说不定的事情。或许就算老夫的侯位,都是依赖你们这个建议才得的。”
“君侯夸张了。”
“你们本来依靠这一条,就能得侯。”赵破奴用手摩着膝盖,“侯号我都帮你们想了一个,就叫‘海国侯’。你们的登就叫‘海侯登’。而现在都没有一点爵位,说明朝廷是不授予女子爵位的。不过你们放心,就你们现在的位置,没人动得了。你们不是爵士,而是隐在的侯了。”
“谢君侯为我们解难。”乐正绫向他再揖,“那我和洛二人便没有忧患了。”
“你们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对汉国的贡献上去,粱肉丝帛一定少不了你们。”赵破奴咧开嘴同二人打了这样一个包票。
“对了,君侯,”天依又向前一步,“不知道君侯能为我们制几副规矩么?比如三角尺和量角器。”
赵破奴想了一会,才想起来:
“就是你去年同匠梁他们做海国梁时用过的海国规矩?”
“对。”天依点头,“甲伍的伍正,他有算学和致知格物这方面的兴趣,我这些天一直在尽力教他。但是一直缺乏这个规矩。”
“你都先课起算学了?”赵破奴将身子往前倾,“好事,我们没有分担给你们的事,你们都帮忙做起来了。这几套规矩,有模样么?”
“需要一套木工规矩。我们用规矩作图,就可以作出不同的三角尺、圆规和量角器。”
“听起来也是一件很精妙的活计,能够让人的心力变巧。”赵破奴说,“那我就直接向幕下的木工说这件事,让齐伍正能有所学。”
“谢君侯!”
待将赵破奴出征以来紧要的事情都向他汇报过后,二人又向赵破奴问了夷邕拜托自己的那个问题。得知那名锐士并没有身死,而是因重伤在陇西养病没有参与回营的仪式,二人方带着这个好消息退出帐外。待向夷邕交代情况,回到家奴营中后,一种前所未有的轻快向她们袭来。
“半年了,终于自由了。”乐正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终于我们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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