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双陆堂的翠娘（2/2）

护国公一听下人说宋如玉回了府，立刻叫上了众人在前厅等候，却不见宋如玉的影子，国公府的管家贺聪立马上前，附耳道来：“公子直接去了穆梓阁。”

护国公立刻明了，面无异色。只是这话却落在一旁耳聪目明的国公夫人，先帝最宠爱的朝华郡主慕容敏的耳中。

只听慕容敏冷笑一声，语调尖酸：“他倒是个孝顺孩子嘛！”

宋府的老人们都知道大公子虽然养在夫人的名下，可一直与她不亲，再加上慕容敏失去了她的幼子宋如霆以后，一直认为是大公子迫害的，整日都同大公子不对付。

是以三年前，国公爷才会拜托白冲将军带着还未及十五的大公子上了战场，这也算是国公府里的一桩密辛的。外头只道是国公府上下一片祥和，国公夫妻二人甚为明理，竟送自己的亲子上战场抗敌，可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却是深得很了。

这些事情甚为护国公府嫡系的宋家二房的人自然也是清楚一些的，只是宋二夫人这些年跟着宋二爷走南闯北的早已混成了个人精，就算她同国公府是亲戚，有些话却是不好随意置喙的，只看了一眼身边的清秀少年，使了个眼色，互相明白了，便低着头，默默喝了一盏清茶，慢慢候着。

一踏进穆梓阁，阵阵梵音便从里头传了出来，如今是春日，外头春光正盛，可这穆梓阁中的窗柩似乎不透光一般，就连好不容易爬上了窗上的春光渗透进来以后也变成了阴冷的寒光。

宋如玉拨开层层经幡，走尽了屋子，这才发现最角落里木佛像前跪着的一位妇人。

“娘，孩儿回来了。”

听见宋如玉的话，宋母却不曾转过身来，依旧手捻着佛珠，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平安回来就好。”

“孩儿已经将边境十六城收复了，大破魏军三十万人。”

宋母捻着佛珠的顿了一瞬，语调颤颤：“我便是魏国人。”

只见她转过身来，明明妇人年纪，面色苍白却依旧难掩倾国之色。

她看着宋如玉这张熟悉的面容，心中一阵抽痛，这么多年了，她以为早该忘了，可一见到这张酷似那人的面容她还是会瞬间记起遥远的曾经。

“娘”宋如玉低声唤道，他知道娘最厌恶的就是他与魏国人作战，可他是大周的将军，保卫家国是他该做的：“我是大周人。”

宋母看着他，面色惨白，末了，见她略带感伤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好了，你去拜见你的父亲吧。”说罢，她转过身，又跪在那佛像面前的蒲团上，阖上双眼，手捻佛珠，口念阿弥陀佛。

宋如玉眉头一皱，娘对他从来都是这种不冷不淡的态度，好似陌生人一般。娘的态度，他未踏进穆梓阁前就已能够料到，可这番感受他还是难免寒了他的心，旋即他拿出袖中的锦盒搁在了一旁的木桌上，提醒道：“这是千年冰蝉，对于您的寒疾甚有疗效。”

“我知道了，你走吧。”

宋如玉放下锦盒的手不禁颤抖了一瞬，旋即，转身离开。

一踏出阴冷的穆梓阁，瞬间就被外头浓郁的春光清清爽爽的洒在了的身上。穆梓阁虽然常年阴冷避光，可这外头确实青草葱郁，粉蝶黠扑，一只蝴蝶突然扑哧扑哧着青翠的翅膀，向自己而来。

看着那只青蝴蝶，突然宋如玉眼前闪过一道翠绿的倩影，那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却露出了最纯真那清丽的笑，好似同这春光一般灿烂。

将他原本冰冷的面容好似被暖阳化开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