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取物（2/2）

鬼隗城。

空荡的山谷夜晚格外寂静。

远处寨墙角楼上的哨兵瘦麻秆蜷缩在木板下，用自觉舒适的姿势躲避着徐徐夜风，他将双手缩在袍袖里抵御深夜刺骨的寒意，虽然刚刚上哨时吃了一个菜团子，现在却依旧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一眼看下去黑咕隆咚的，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记得伍长黍大叔曾指点过他，夜晚值哨一定要注意，要看寨前篝火堆四周有没有影子，看有没有影子变化就可以知道有没有敌人潜伏过来。

可是已经有几个月了，夜晚都不再升起篝火，瘦麻秆问黍大叔这是为什么，黍大叔苦笑了一下，却叮嘱自己不要再问这个问题。

瘦麻秆感觉面部僵硬，有些刺痛，却强忍着时不时地远眺一下，百无聊赖，但他却已经坚持着，在心中默念着三十个同伴的名字，然后探头远眺一次，黍大叔再三叮嘱自己要这样做，说这个月已经有七个人在晚上值哨的时候被冻死。

瘦麻秆记得那次早上列队集合，百夫长齿羽当着大家的面用脚扒拉着死尸，嘴里不停的怒骂，说这种冻死就是偷懒所致，死也是自找该死的。

瘦麻秆虽然没有觉得自己活着有什么好，却有无数个想法不愿意死，他一直想也许有一天自己出人头地了，可以回村里去娶里长家里的丫环翠花，那自己这辈子就没有白活。

虽然黍大叔说他是在做梦。

瘦麻秆突然觉得今天晚上的声音和平时夜里不太一样，说不上哪里不同，似乎格外安静，原来许多杂声都没有了。

瘦麻秆又一次探头远眺，感觉四下漆黑，毫无人迹沉寂肃然，他收回脑袋，突然觉得好像和上一次看到的有所不同，他又一次探头张望，这一下他被自己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自己视线里的地面黑压压的似乎有无数个影子在悄悄挪动，是的，就是挪动，黍大叔描述过军士们趴在地上爬行就是这样，记得当时自己还让黍大叔教过自己如何爬行。

瘦麻秆悄悄扭头向身后看去，自己背后的地上也有许多黑影在爬行，密密麻麻的，悄无声息的，看不到边际，瘦麻秆觉得他们的前锋应该离城墙根不远。

敌袭！

瘦麻秆突然醒悟过来，迅速做出反应，从袍袖里伸出有些僵硬双手，想去抓放在角落的牛角号，不知道是手指冻的麻木僵硬了，还是精神紧张慌乱所致，牛角号没拿住，反倒被碰到角楼的门口。

不要掉下去了，瘦麻秆情急之下，弯腰想伸手捡起来，不料蹲久了身体早已酥麻，一个踉跄，牛角号被推出了角楼，坠落着消失在黑暗中。

瘦麻秆脑海里只有抓住它，捡回来的念头，身体一下失去了平衡，从角楼的入口翻落下去，坠落的瞬间，瘦麻秆觉得寒夜的冰冷从身体每个部位钻了进去，真冷！

薄姑檀觉得自己今天晚上的运气不好，作为一名新晋的百夫长，他是那么渴望战功，却没有得到前锋的机会。

鬼方区区一个隗部怎么抵挡得住豹卫军雷霆万钧的一击，何况又是夜袭，这前锋夺取战功就像是在袋子捡东西那么容易，尚将军说这叫探囊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