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1/2)
火车上的那一夜,梦里反反复复都是那个小岩爸妈朝我妈冲过去的样子,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候车厅里怎么也出不去。
然后他们凭空从广场上消失了,广场成了小岩旧家的那片废墟。背后的汽笛声一响,废墟就又变回了广场的模样。
循环往复,我从梦中醒来,又在火车匀速地摇晃中很快睡过去。像在现实世界与梦境间来回穿梭。
第二天早晨,我醒来的时候,火车已经开到湖南境内了。做了一夜奇怪的梦,肚皮饿得直叫唤,我从书包里掏出一盒泡面,草草应付了事。
胃有了些饱腹感后,我的脑子才算正常运转起来。这几天频繁地想起小岩,让我渐渐产生了几分厌倦,厌倦这种被回忆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也厌恶深陷在某种令人喘不过气情绪中的自己。
小岩的事,像一个毛线缠成的乱结,我的记忆、生活都在这团线里,每一次我尝试去解开它,身边人都会告诉我别解了,越解越乱,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每一次我想真的往前走了,老天都不答应,总会再给我一个新线索,引诱我再去刨根问底。
就像现在,小岩爸妈的脸像一个滚动播放的幻灯片,在我脑子里不停地慢速回放。
她妈愤怒悲伤的眼神,她爸的麻木呆滞。
打开手机,十条微信消息震得我手麻。一看,全是岳烟,她站在棠东村祠堂旁的水塘边,拍了张照给我,并说:
“你知道棠东这里吗,以前我外婆就住这儿。”
我心里还是有几分惊讶,觉得这未必太巧了。我们在火车上萍水相逢,而她也算半个棠东村的村民。
我有些激动,心里一直以来的疑问,看来有解了。流浪汉的故事,钟伯的故事,当年魂瓶的传说总算有个第三方可以咨询了。
我一改往常根本不想搭理她的态度,有点小热情地说:“太巧了,我就住在那附近。”
她激动地立马给我发了条语音:“真的吗?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就知道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她的声音,因为高兴格外甜美,恍惚间和梦中那个水蜜桃女孩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像两个不同次元的世界有了短暂的交集,我的耳朵里开始嗡嗡嗡的耳鸣。
火车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隧道底部的拱形小洞,框住了铁轨下方的水与人家,成为一幅幅野生油画。
光影间,岳烟的脸和梦里女人的脸完全重合,她们浅色的眼眸像异世界的无底洞。
魂瓶、鬼车、血、破烂的头皮、甜腻的腐烂味、水蜜桃的香气,全部成了一种嘈杂的声音充斥在我耳朵里。
我看见不同的血,从很多面白墙上流下来,浅红的,深红的,浓稠的,稀释的,血腥味从墙脚蔓延至空气中,人却贪婪地舔了舔了嘴唇。
小岩瘦削的背影从墙与墙之间的缝隙穿过,她快速地走动着,像急着要去找一个人。天空是黑的,她戴着红色的围巾,身上是一件单薄的线衣,一哈气能看到白色的水汽。
火车穿出隧道,太阳光猛烈打到我脸上,小岩、墙、浅色瞳孔全都消失了,回过神来我只是盯着车厢壁上棕色的挂钩发呆。
手里不停振动,岳烟不停地给我发消息,她的热情像某种自燃物,我能感觉她的冲动和暧昧,与梦中的水蜜桃女孩如初一辙。
但那是梦,这是现实,诡异的是,一切反过来了。
在火车的不停穿行中,我和岳烟隔空的交流像梦,那张在梦里亲过的嘴,反倒更像触手可得的现实。
“哎呀,小伙子,你流鼻血啦!快快快!”对铺大妈一声尖叫,从包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急急忙忙地递给我。
我用手一摸,鼻血温热,我白色的衬衣上已经有了一大块血渍。我赶紧起身,冲进了卫生间,站在恶臭难忍的蹲坑上,大力搓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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