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回 王母喜得祝寿童 奇婴斗胆问黑凤（1/2）

太小儿不敢动，闭气凝神，保持着僵硬的状态，真如玉雕一般地坐在了桌案上。他微闭双眼用余光，两耳微动搜灵音，心有灵犀，在感知周围的一切。他想的是只要有机可乘，便要逃之夭夭。可现在是在王母娘娘的眼皮底下，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听师父说过，王母娘娘是至高的女神。他知道，当着王母娘娘的面逃跑是不可能的，太小儿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压抑，身上更觉得冷飕飕的。

桌案前，一个至阴的女神之首，一个纯阳的道家奇婴，阴阳气息交融的宫殿里，极静，极静。神女感到了惊异，真婴也是手足无措。王母闪动神光，看太小儿拘谨的表情，用微笑缓和着紧张的气氛。

“呦，你这小童子也是咱们道家的，咱们是一家，你不认识我吗？”

王母说话了，柔和的声音让太小儿抬起了头。他看了一眼王母娘娘，没有回应。

“道家的童子，我应该都认识，怎么就不曾见过你这个小童子啊，你的身份来的奇怪，你不是道家童子吗？”

“不是，我是。”太小儿听王母的话语温柔，口气也和一家人一样，内心的恐惧也少了许多，他放开了胆量，也想说话了。

王母娘娘“咯咯咯”地笑道：“不管是不是，你终于说话了，看来你的静默功练的不好。你回到了家里，见了妈妈也不说话吗？”

“唔，妈妈？”太小儿抬起了头，不知如何回答。他想问王母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妈妈，却是一声喊出，后话没有接上。王母正兴奋，应了一声，“好，你这小童子叫妈妈也叫的好听。”

“怎么好的？”太小儿没了拘束，他以为王母要说妈妈，王母却笑道：“你的声音就好听，听你这两句说也比唱的好听。”

太小儿提了一口气，“不是，贫道童是说，怎么怎么，贫道童冒犯王母娘娘大人了，贫道童有礼了。”太小儿终于缓过了神儿，一扭屁股，伏在桌案上给王母施了个大礼。

“贫道童见过，见过王母娘娘大人。”

王母听了，笑道：“你这小童子，怎么还叫我大人？”

“你是又高又大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的。”

王母“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笑罢，两臂伸展开来，做了一个收气归心，两手也降在了胸前。太小儿再看，王母收缩了身材，降低了身段，如同凡人一般。

王母仔细地看着太小儿，心里真是难得的享受。说道：“你真是个童子呀，还尽说孩子话。我在这天上，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小的婴儿童子呢，道家有你这么个童子，真是难得。”

王母娘娘身形缩了下来，和蔼的口气，温柔的话语，让太小儿有了亲近感，更有了想说话的意愿。

“你知道我们道家么？”太小儿问到。

王母娘娘听太小儿的话，禁不住笑了起来，直笑的捧腹弓腰，前仰后合，说道：“你真是个孩子呀，咱们就像自家人一样，这你怎么也不知道呢，你师父没给你讲过我吗？”

“听师父说过你，没说过你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怎么，自家人，你是，你是谁的妈妈？”太小儿差点儿问到了王母是不是自己的妈妈。

“不是谁是妈妈谁是孩子的问题，而是我们都是道家的人。”

“那，那你是不是道家所有童子的妈妈？”

王母看太小儿问的执着，直截了当地说：“一个妈妈可以有好几个孩子，但一个孩子只有一个妈妈，你能不能找到妈妈很难说，你今天找不到，明天也可能找不到，这不是一说就能找到的？”

“我不放弃。可是，王母妈妈，你说我找妈妈，五百年能找到么？”

“你刚才叫我什么，王母妈妈？”

“啊，呃。”太小儿也发觉刚才说的随口了。

“哈哈哈哈。你这小精灵，如此着迷，可别因为找妈妈走火入魔啊。”王母看太小儿的眼神似乎在等待什么，忽然笑道：“啊，你是说五百年能不能找到妈妈，这个只有你自己知道。如果最知道你的是你师父，那你回去问一问你师父也应该知道。但不管知道不知道，你都不应该把这是放在心上，你应该好好修行。功夫到了，你自己也能知道了。我知道道家的童子很多，可是像你这样走遍西域的童子就你一个。你太小儿的名字在咱们道家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啦，你跟着你师父从西域一路坎坷而来，斗倭寇，走运河，平教乱，现在又赶上了治瘟疫，这些谁不知道啊，你能经受这么大的磨练，多少人都羡慕你们呢。”

太小看王母娘娘什么都知道，心里也平静了，也不再拘谨了。他双手合十，“嘻嘻”一笑，开口说道：“娘娘大人这么厉害，贫童子太小儿，祝娘娘大人寿日愉快。”

太小儿一本正经地样子，说出话来，嫩柔柔的“嘤嘤”细声，叫王母娘娘的心里痒痒的，他禁不住地笑了起来。说道：“你这童子，佛礼也来了，道礼也来了。名字也好听，说出话来也让人享受。不过你还没有说呢，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也不知道啊。”太小儿语气低沉地说。

“不知道，怎么会成了玉帝的礼物送到这儿来了呀？”

太小儿脸上显出了腼腆的神色，用低沉的声音说：“我跑到天宫里，碰见老天爷就是想告诉他侯镇的瘟灾。”

“碰见？嘿嘿，你自己上天，那是犯天条的，要是碰上老天爷，不等你告诉他灾情，你就有了灾情了。你知道什么是天条吗？”

“就是不让呗。”

“不让你怎么还去？那后来呢？”

太小儿犹豫了一下，说道：“后来我看见一个宫殿里有这些好看的盒子，我很喜欢，可是突然就来人了，我无处躲藏，一着急就猫进了空盒子，我也不知道他们就是来拿盒子的，他们也不知道我在盒子里，所以他们就把我当礼品送到这儿来了。”

“哈哈哈哈。”王母娘娘禁不住大笑了起来。“原来你是冒充贺礼的顽童啊，且不说你闯天之罪，就我这昆仑仙岛，也不容外仙进来的。非仙中之上仙，也根本进不来。既然你成了天宫里送来的礼物，等于八抬大轿把你抬进天山来的。知道吗？这儿进来容易出去难啊。现在你来了，那就别走了，行吗？”

“我回大明，是找我妈妈的，我还有好多好多事，还要进京城呢，怎么能留在这儿呢。我还想问你呢。”太小儿实话实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问我什么？”

“你是王母，这么厉害，那就什么都知道，你知道我妈妈在哪，能告诉我吗？”

我们看太小儿又把找妈妈的事提起了，叹道：“难得，难得啊。儿有寻母心，天有保子意。只要不放弃，你就会有结果的。”

太小儿一听，说道：“我师父说你醉厉害，你一定知道我妈妈在哪，你就直接告诉我呗。”

“万事未明皆天机，这可不是随便说了就能行的。”

“我找妈妈，怎么怎么，这也是天机么？她也是神仙么？”

“是不是神仙，命中也有天机呀。”

“你说她是普通人，那你一定知道他在哪儿，你就告诉我呗，求求你了，行不行？”

“好厉害的童子啊。”王母娘娘说，“我只能告诉你，不放弃就是最好的答案了。你师父没交给你吗？不放弃就是执着，这也是很好的修炼，这才能得到最好的回报。”

“我没放弃，也没有不执着，可是，可是我现在不能不放弃，也不能执着了。”

“怎么不能？”

“那你放我走么？”太小儿有些吞吞吐吐，把自己此时的处境和最担心的心里话问了出来。

“我这瑶池不好么？你怎么想走呢？”

“我找妈妈不能放弃，这是你说的，刚才不让我走，这也是你说的。”

“啊，你这小精灵。”王母打断太小儿的话说，“在这儿堵着我了，你这话的逻辑对吗？”

太小儿道：“我听你的话，应该执着，可是你不让我走，我又不能执着了。这不是逻辑吗？”

“哈哈哈哈。”王母开怀大笑了起来，说道：“你真不是一般的童子呀，对我的话就这么执着，看来你执着的事情一定都会如愿。”

太小儿听了，觉得王母娘娘的话，好像不会为难自己了，可是就是没说明放不放自己走。太小儿心里依然打鼓，再往下的话，反倒不敢问了，万一娘娘大人说出了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那可怎么办？

王母看太小儿不说话了，知道他的心思，接着自己的话说道：“许多人为了来我的蟠桃会都很执着，你不执着，却来了，真是天意啊。你这一来，比什么贺礼都难得，我太高兴了，可是你又急着走，这倒是和别人很不一样，你真是和你师父一样地执着，你和你师父还有大事要做，我知道不能阻挡你们，所以，我就不留你了。”

太小儿别的话没听进去，只最后一句，让他睁大了眼睛，脸上也勉强露出了一点儿难得的笑容。说道：“谢谢王母妈妈，你不能留我，我也没有帮你。”

“看你说的，一心想着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