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回 老督军义审贪腐案 小药童救起老郎中(1/2)
众人绕过中国山,直奔码头,远远看见大明号停泊处挤满了人。刘向说:“码头上有事了,赶紧去看看。”话音未落,李默迎面跑来,老远就喊:“师傅,来了许多人,都是咱大明人,把船给围住了。”
老督军问:“这消息如何这般地快,他们要干什么?”
“都问能不能搭船回到大明,有的还写了家书,让咱们带回大明。”
“这可以理解。没什么奇怪的。”
“还有,我先前从刘家回码头,看见了一个转运站倒卖罗盘的华人。”
刘向一听,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转运站的人?”
李默道:“我跟踪到了他们的住处,就是进了你们转运站。”
老督军道:“这可是大事。倒卖罗盘,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不是大明的败类吗?”他扭头看了刘向一眼,问道:“是不是你的人?”
老督军横眉立目,仿佛朝廷的办案官在审案。刘向毫不回避地说:“这有可能。”
“有可能?这样的事,你不能不落实。”他又转向李默说:“那厮你就应该拿住他,你认识他么?”李默回答说:“认识,我现在去也可以把那厮找出来。”
刘向说:“现在我们那里有几个后生,能做出此事来,也是为了活命。身在异国,远离故土,无人管顾,不得不如此。就是大明当朝的皇上,断了海外游子的归路,也不可能来断了如此众多人们的生路吧。”
老督军一听,知道刘向话里有话,说道:“你们不用解释,再难也没有我们在古里的难。”
刘向道:“大人这么说,也有可能。下官也知道,所有远离了大明的大明人,都会尝到在海外的辛酸苦楚。在这满剌加,比我们还凄惨的人太多了。郑和下西洋时,还有很多分船队,分宗到了各地。有的船可能出事故,或者有着各种原因,他们许多人就留在当地了。所以在南洋,华人遍地都是。”宏正也听出了刘向的话意,对老督军说:“刘守吏说的对。都是大明的子孙,只要能生存,就是爹妈最盼望的。况且他们没有出大格,就是吃郑和的老本儿也是迫不得已的,不如此他们还有别的出路吗?”
刘有道:“道长说的是。假如当初建文帝真的来到了满剌加,也一样免不过这里清贫的生活,何况我们。”刘向拦住儿子道:“你又来胡说。”
“本来就是嘛。”刘有说,“道长都说这是迫不得已。”
刘向道:“你别又有主意了。”刘有看爹口气加重了,不再吱声了。
刘向转向老督军和宏正说:“我儿虽然胡说,但理儿还是这么个理儿。当年沙班达尔还在的时候也曾经说过,明成祖为了寻找可能流亡海外的建文帝,不惜一切地追寻到此地,就是真把他抓住了,又能把他如何?都是大明的子民,还是皇族的子孙。”
刘有说:“爹,不让我说,你怎么又提起来了?”
宏正道:“建文帝之事,是否存在已经不重要了。大家在异乡漂泊,都很艰难,生存才是头等大事。”宏正的话也是给老督军听的,看老督军怒容还在,便说道:“老督军,你把气儿喘匀了想一想,咱们的处境不也是如此吗,你在古里这么多年的煎熬,不都是同感吗?”
老督军听宏正这么一说,果然把口气和缓了,“既然如此,你们转运站有条件也有能力,应该做买卖。”
刘向说:“能力当然有。没有郑和下西洋船队的商贸,也就没有满剌加的商贸。满剌加的买卖兴隆,都是我们的功劳。这里的商贸关税全是由满剌加王国收取,其中我们的贡献也最大,我们对满剌加王国的经济振兴起到了支柱性的作用。就连沙班达尔及王室贵族,也因为我们而一个个都富了起来。现在用以商贸交易的锡币,都是郑和带来的制币工匠仿中国铜钱式样铸造的。而中国的沙班达尔,现在却没有了。”
铁拳头问:“什么是沙班达尔?”
“就是司掌商船往来的码头官。”
“那不也是官吗?”
“没有了中国船,这官就是空的了。所以前几年,咱们的沙班达尔只好去养龟龙。”
铁拳头问:“龟龙不是鳄鱼么?”
“就是鳄鱼,养龟龙也是当初郑和来时,悟出的好主意。取鳄鱼皮制成鞋靴制品,现在这沙班达尔脱离了商官,自己发展,也成了本地的大员外了。”
老督军:“如此说来,咱们华人都像沙班达尔这样就好了。”刘向听老督军的语气平和了,这才舒了一口气,众人说着话,转运站已经在眼前了。
“他就在那房子里。”李默用手指去。
不一会儿,刘向把一个年轻人叫到了老督军面前,“这就是我说的后生,司管库务。”老督军看着年轻人,脸色铁青,胡须也颤动着。宏正看他又要放炮。急忙上前说:“前辈,你有这份儿心,却没有这个职责,你督审,我来问案。”老督军点了点头,对刘向说:“这是你们的人,你先把情况介绍了,你刚才说这有可能是何意?”
刘向说:“我们站里原本没有罗盘,郑和后来的航海,拿来了一个需要修理的,我们修好了,他们也不来了。我们就照着样子复制,拿出来卖。那个修复的真罗盘一直保存完好。”
宏正说:“既然如此,有情可原。”老督军截住了宏正的话,喊道:“什么有情可原,此案已经明白了,他一个人是案犯,你们站里的人也都是同谋。将复制品拿来我看。”
刘向不敢怠慢,转身进了屋。老督军对宏正说:“道长,你太稳重了,两句话便有了水落石出,若是我,先把他们都绑了。”宏正笑道:“前辈,我还没说什么呢,是你,你就把案子给结了。”老督军一晃头,表情里陪着一丝笑,“我这个急,这辈子也难改啊。”
刘向托着一个罗盘,递到老督军面前说:“这上面,除了有方位的划分、天干地支和二十四节气,别的没往上刻。”
“这还不够呛吗?”老督军说,“这要是叫海盗得去,也让他们如虎添翼了。”
“大人放心,中间的指向针没有,买这个的人都是富家子弟,他们摆在家里是摆设,也只是显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那上面只有方向能看明白,其余的他们什么也看不懂。”
老督军说:“你们这是利用郑和的东西,做自己的买卖。岂不是把大明也给卖了吗?”
刘向道:“大人,我们被远弃异国他乡三十多年了,靠什么吃饭?拿什么支撑,我们现在就是当地的百姓了。哪有过去的威严。朝廷对南洋忘了也倒罢了,还禁海,把我们也当成了蛮野异族拒之海外。我们后面断了归路,还不能往前面走几步吗?”
宏正看刘向的情绪被老督军激了出来,拦住老督军说:“刘守吏说的不无道理。郑和留下的大明的子孙,能不能生存下去才是第一位的,就是郑和转世再来,也会把他带来南洋和西洋的老本儿,散给大家的。刚才在中国宫殿你知道的,就连汉丽宝公主都把她的宫女赐给大家了,我们也不必如此认真了吧。”
宏正这么一说,老督军无语了。刘有冲宏正一拱手说:“道长师傅,你的话太到位了。”
“行啦。”老督军说,“咱们的船还被围着人呢。”宏正看老督军脸色缓和了,说道:“对了,这是正事,去码头。”刘向也舒了一口气,说道:“码头上人多混乱,我们同往,也好帮忙。”宏正对年轻的库务安抚了几句,众人便向码头走去。
黄昏里的码头,人们围住了大明号。船下的李默正忙于应对人们的喊声,两个船工维持秩序,也被人们围住。宏正说道:“这么多人,咱们要费口舌了。应付这场面,还要有些耐心。”老督军知道宏正是在提醒自己,说道:“道长莫担心,老夫刚才的不耐心不会有了。”刘向说:“好久没有回大明的船了,现在突然有了消息,大家都来探听虚实。如果能回大明,谁都不想错过。大家动情也在情理中。”
老督军一行人穿过了人群,还没到船边,已经被人们围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有规矩无约束,有没有头人前来说话?”老督军的脸色肃素,胡须又颤动了。宏正急忙劝道:“前辈别急,这都是自发前来的散民,哪有头人,你需耐心才是。”
李默也喊道:“师傅,我都解释半天了,可是他们比我有耐心,就那么几个问题,没完没了地问。有问回大明的,还有的要捎信寄家书的。他们问大明的海禁解除了没,大明的驿站通不通。咱们那里知道啊,我解释半天了,没一个人相信,还惹来他们不高兴。后来我说西洋到南洋,我们给走通了,下面的话还没说,就这半句话,他们便都相信了,我也被围住了。”
铁拳头嗔道:“看你这事办的,咱大明村的书信还不知能不能捎到呢。你看现在怎么办,捎不到也得带上了。”
刘向道:“大人莫急,这场面在下经历过。”刘向又转向人群喊道:“各位父老乡亲,大家有话要说的这边来,有捎书信的,按照惯例,交接上船,要带东西的就免了。”李默喊道:“刚才有人问搭船回大明,这个可不行。你们想回大明,只能等我们走通了以后再说。现在有信件的随我这边来。”李默带走了一部分人,刘有背着太小儿,跟着铁拳头上船接应李默,整理书信。
老督军面前有了秩序。他刚刚缓过了神,两个老汉来到老督军面前喊道:“大人在上,我们被遗落在满剌加,也知道大明禁海,但有一线希望,我们也要回大明,你们的船,也不差我们两三个人吧。”
“对!能带上几个算几个,什么结果我们不在乎。”
人群里的呼声接连不断,老督军也耐心地应对大家,忽听人群里传来了哭声。一个相貌端庄的中年女人说:“我家官人一病不起,想家,想大明,一片忠心为皇上,可是大家都能回大明了,我们也只能留在满剌加,残喘余生了。”
老督军也喊道:“大家都别激动,谁也没答应你们上船,也不存在不让谁回大明,更不存在把谁剩下。我们此行是为了大家能与大明沟通联系,只有成功了,大家回大明才有可能,大家莫急。”
刘向对老督军说:“这人也是汉丽宝公主带来的侍女。他们从孩子的时候就离开了爹妈,进了皇宫,又从皇宫直接来到了满剌加,他们做梦都想家,虽然现在成家了,可是越是成了家就越是想家啊。”
老督军耐心地应对大家的问题,宏正也帮着解释。一个年轻人走过来,直奔宏正,一拱手说:“见过道家师傅,我有一个疑问,只有师傅能解答。”宏正笑道:“是出家还是修道?”小伙儿道:“都不是。我叫唐小二,我爷爷已经不在了,可是我经常梦见他,很奇特,所以请教师傅给我解一解。”
宏正问怎么回事,唐小二便讲了起来。
“爷爷也是郑和的老兵,早就去世了。他活着的时候就想回大明,死后我常常梦见他。有一次我梦见和我爷爷一起喝酒,把家中的酒都给喝了。第二天早晨,我就感觉嘴里有酒味儿,再看家里的酒,真的都没有了。我爹说我偷酒喝。我的冤枉大的都没边儿了。请教师傅,我做了梦,怎么酒就真的没有了呢?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爷没死,我的感觉也是他好像在哪藏着,想喝酒了就出来了。”
宏正说:“你是想你爷爷啦,所以梦中见到了你爷爷。”
“师傅,我是问,酒怎么真的没有了。”唐小二追问,又引来了几个年轻人,也要听一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宏正眉头一皱,这是不该说明的答案,可是如果不说,就会让年轻人失望了,他只好把其中的缘由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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