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2/2）

约莫十日之后，白夜的修行已有百日之功，渐渐能使用出一些灵诀妖咒，约有原来五层的实力。虽力量恢复形势大好，但若是运出过强的妖力和灵力，白夜身体就好似被火焰灼烧般疼痛，混沌真炎的恐怖后遗症仍然存在体内。白夜见短时间内无法康复，也不着急，便偶尔欣赏一下这海外仙岛的美景。

这一日午后，黄凌薇又来到碑前追思爱人，时日过久，白夜终于不忍，来其身前同座。

“娘亲，中午的蔬菜蛮好吃的，就是生的火旺了些，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啊？”白夜嬉皮笑脸的拉过母亲。

黄凌薇笑道：“我算是知道了，你这家伙体质贼好，不吃饭也饿不死，给你饭就偷着乐吧。”

白夜道：“娘，你不是说好好照顾我吗？可你这是要把我逼上绝食的不归路啊。”

黄凌薇道：“女人嘛，对你们这些男人的承诺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一开心什么都是你们的，一不开心就什么都不行，这是娘教给你的人生道理，一定要好好记得。”

“分明是蛮不讲理。”白夜小声的嘟囔一句。

“你说什么？”黄凌薇眉毛一挑，颇有发怒的倾向。

白夜立刻头大：“没什么，我只是说娘亲的教育方式太好了，让我受益匪浅。”

“嗯，这还差不多。”

白夜忘了眼寂寥的墓碑，又望向四周恬静的景色，忽然问道：“娘，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黄凌薇道：“犹豫是男人的大忌，想问什么尽管问。”

“你……后悔了吗？”白夜停顿了许久，终于将埋在心底深处的问题问出。

黄凌薇颇为认真的盯着他，从白夜的眼睛中，她似乎能看到他心底深处同样有这个问题。想着此生遭遇，黄凌薇坦然道：“我这辈子后悔的事情很多，比如说想坦坦荡荡的做一名游侠剑仙，结果却卷入无数的爱恨情仇。比如说想为四灵界除妖伏魔，却发现四灵界其实是和妖界达成交易才建立而成。比如说和父亲吵了一辈子，刚想和他和好时，他却离我而去。比如说想和爱人厮守，结果却嫁他人为妻。比如说想好好照顾你，结果却让你在仇恨、杀戮和勾心斗角中长大。太多太多的事情，都和我想的不一样，我也曾想过，如果在那时怎么怎么样，就能摆脱现在的境地，可如果真让我回去，我能改变的事情其实也不多。所以，后悔就后悔了，这也没什么。”

白夜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些，我不曾见过父亲，不知他长相，不知他为人，不知他能力，只是从你和小姨的口中知晓他一二。不说你们历经艰辛，只说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几天，你是一代妖仙，千年妖力加身，未来岁月何止万年，为了那十几天，忍受千千万万年的孤苦，你……真的不后悔吗？”

黄凌薇没有丝毫犹豫道：“我后悔过无数的事情，唯独不后悔和你父亲在一起，不后悔将他当做此生唯一。”

白夜道：“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

明明和风旭日，万里无云，白夜脸色却蓦然间沉了下来，他低着脑袋，茫茫然不知作答。这世间，真有如此坚不可摧的力量吗，能经历千万年而不蜕色，能经历无数坎坷而不倒下。时间的长河能让一切变淡，唯独改变不了的力量，就是这个吗？

黄凌薇搂住白夜，怀念道：“娘和你一样，经历过许多的不幸，误杀好人，招人诬陷，同门背叛，师兄远走，父亲离世，挚爱阴阳两隔，许许多多的苦难都让我痛不欲生，尤其是你拥有的阴阳之力，我也曾拥有过，但我不是阴阳混沌之体，无法承受这股力量，那深及灵魂的疼痛，让人印象深刻。可是，即使经过这些，我仍然感谢命运，因为它让我遇到了你父亲，因为它让我有了你。”

“娘……”白夜眼睛泛红，自上次别离，少有的感情波动起来，他紧紧搂住身前的女人，似乎想告诉她自己现在确实就在她眼前。

黄凌薇哽咽道：“以前，哪怕经历再痛苦的事情我也不怕，因为我知道你父亲在，你说我后悔和他在一起，但我知道，如果不去找他，才会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虽然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十七日，可那却是我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我知道，我这数之不尽的苦难，撕心裂肺的折磨，悲痛欲绝的人生只为了那十七天。为此，哪怕寂寞的活着上万年，哪怕孤独至白发终老，我也死而无憾。”

这妖仙子的深情告白，深深的感动着白夜的内心，他不禁有些嫉妒的说道：“娘，你真的好爱父亲，比爱我多太多了，他真的那么好吗？”

黄凌薇擦掉眼角的泪水，恢复调笑的表情：“你这个傻小子，怎么还和你父亲比上了。如果我不爱你，早就去陪你父亲了。”

论情之深处，生死相随最为动人，白夜心中虽惊，却完全不怀疑他娘亲话语的真实性。为使其开心，白夜吃醋道：“我可不比爹差，娘以后喜欢我一定要超过父亲。”

“好，夜儿说什么娘都听，但是，你也要听娘的。”

白夜道：“我自然什么都听娘的，哪会作假。”

黄凌薇哼道：“你这个小子，被困在通天塔的时候，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用空间感知看着你，你的小九九还能瞒过我吗？你的那些情人都是怎么回事？”

“情人？”白夜脸色略微发红，尴尬道：“我哪有什么情人？”

黄凌薇道：“娘不会怪你滥情，但绝不允许你绝情。你的菲菲，你的云梦铃，还有我的小徒弟瑾萱，你都对她们做了什么？”

白夜道：“前面和后面的都是正常的……男女朋友关系啦，后来处着处着关系就怪怪的，也许不适合在一起，这也没什么。至于云梦铃，他不是我的，我和她……不，她是她，我是我。”

黄凌薇道：“她们对你情深义重，可你却一而再的伤害她们，作为一个男人，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

白夜道：“娘，你要搞清一个逻辑关系，她们喜欢我，我不一定要喜欢她们，她们和我发生关系，哪怕是为我死了，也是她们自愿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逼过她们，所以你说的这些和我没有关系。”

“你！”黄凌薇大气不已，很想一巴掌扇过去，可想起白夜的倔脾气，她生生忍住这一下，只是隐忍着怒气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不喜欢你遇到的任何一个女孩，只是喜欢紫熙，那个害得你父亲、外公身死，害的你母亲被囚禁十多年，害的天下大乱，人妖两族纷争，无数正义之士枉死的梦幻仙子，对吗？”

白夜低头道：“娘，我不想说这些。”

黄凌薇叹气道：“夜儿，你刚刚说过的，要听娘的话，你还记得吧？”

白夜道：“娘想让我做什么，让我杀了紫熙吗？”

黄凌薇摇头道：“我不想让我的孩子成为一个沾满血腥活在仇恨中的男人，也不会让我这一代的恩怨蔓延到你这里，我只希望能改变你，人生在世，当顶天立地，不要为了一己私欲乱害他人，残害生灵，不仁不义的绝情之道始终有违天道。”

白夜痛恨道：“天道？这苍天若还有一丝情义，会让我白夜一出生便无父无母，会让最爱我的姥姥含恨枉死？这大地若有一丝恩德，会逼我走上这无情之路，会让此生挚爱离我而去？我白夜生于天地，却不拜天，不跪地。终有一日，我要将这片天地踩在脚下，质问它们一句，究竟为何在我身上加持这般命运？”

黄凌薇内心一颤，竟被白夜话语所动，天芒金猿一族本便拥有逆天改命之力，但其族血脉渐稀，少有霸气之王者。但在此时，黄凌薇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儿子，他的内心，似乎是映照着他的血脉，一出生，便将改变这片天与地。

“夜儿，娘知你苦痛，可你知道别人的苦痛吗？”黄凌薇心中悠然一叹，继续循循善诱道：“娘亲知道自己劝不动你，可是以后做事，你莫要总想着痛苦，要像娘一样，想着那些开心的事情。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娘也便满足了。”

白夜借势躺在黄凌薇怀中，笑道：“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后做事，会多多考虑的，尽量做一个善良的人。当然，前提是其他人不惹我。”

黄凌薇笑骂道：“有我在，谁敢惹你？”

“哈哈，那倒是。”

这对母子，一个至情至性，一个无情无性，一个心系苍生，一个唯我独尊，她们好似完全相反的个体，为人处事，遇事决断的方式全都不同。很难让人相信她们有关系，可偏偏的，她们却是拥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子。不同的生活环境，不同的人生遭遇，造就了古往今来差异最大的两代人。

虽然差异非常大，但白夜却非常佩服自己的母亲，他见过许多女人，但却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有她这般深情，有她这般坚贞。成为这绝代妖仙的儿子，白夜实感幸运之极。

以后的几日中，母子二人的关系越来越好，时常在一起打闹，因为亲情的滋润，黄凌薇略渐消沉的情绪也有所缓和，带着妹妹和儿子游览了仙岛的多处的景观，好似在此旅游度假一般。

仙岛盛产许多绝世仙兽，诸如天空的光明鸟、金甲翼龙、始祖鸟、七彩凤王、远古黑芒仙龙、穹鹰等，诸如地面的龙象、冰蚕、火兽、白虎、月华兔、大地之驹等。它们存活的岁月有小有大，但无论哪个，都是天地间数一数二的超级仙兽，甚至是圣兽。白夜一看见它们，腿就走不动道，不把它们都拿下，简直是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

可是，黄凌薇却坚决反对白夜的财迷行为，因为身处特殊的空间，这里的仙兽才幸免于难，它们应该是各自物种中仅存的族类，如果贸然迫害它们，几乎是将它们的物种消灭。

白夜刚和母亲交好，嘴上自然连连答应。可用想吃净笋为借口，将母亲支往白玉竹林，而他偷偷的跑出，前往四方石园寻找刚才的小白虎，这可是四圣兽之一，抓来养大绝对没坏处，成年时期的白虎应该不会比叶辰差多少，只是希望这个周期不要用百万年来计算。

小白虎没有强大的气势，也没有一点仙兽的架子，居然在一片草原上扑蝴蝶，小巧的身姿，滑稽的样子，显得十分可爱。白夜悄悄靠过去，右手捏起法诀，抓好时机后，一道玄冰术打去。一声冰凌音，小白虎和四周的草原全被冰封。可那小白虎额上‘王’印一闪，玄冰轰然破碎，破冰而出后，小白虎甩了甩皮毛，警惕的望着四周。

“哈，玄冰都能破，看来我的感觉没有错。”白夜不惊反喜，他以母亲所传授空间法诀，一个瞬间移动出现在小白虎身侧，提着它的脖子，将它拎了起来。

“嗷呜……”小白虎吃痛，剧烈的挣扎。

白夜笑道：“小家伙，跟着我走吧，我手下还有一只小朱雀，以后再找找，说不定能凑齐四圣兽呢。”

真比力量，小白虎自然比不过白夜，它眨着可怜汪汪的大眼睛，祈求白夜饶过它。白夜可不是正人君子，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放过。当即，白夜运起通灵法诀，准备缔结契约。小白虎在此生活成千上万年，虽不修力量，但天地灵气极足，普通的契约法诀怎么能奈何它，白夜的灵力瞬间来了个大反扑，把他自己给撞到。

白夜哀嚎倒地后，小白虎一蹦三高，迅速逃跑。

“喂，你给我站住。”白夜揉着发胀的脑袋，跌跌撞撞的追去。

在这里生活多年，小白虎非常熟悉地形，它像是一条闪电，迅速滑过草原。白夜一直追随，坚持不肯罢休。美丽的草原尽头，有一千层瀑布，这里高低落差不一，从高处落下的水流经历数个平缓的岩壁后才会落到下方水流，整体瀑布好似无数道瀑布叠加在一起，雄伟而壮观。小老虎踏着一层层水幕上的岩石，麻利的冲上瀑布最顶层。白夜紧随其后，也跟着它冲了上去。

刚刚到瀑布上方，就有一道雷电朝着他射了过来，白夜眼神一挑，弯腰躲过，定睛一看后，此处聚居着数十只麒麟，刚才的闪电就是其中一只雷麒麟打出来的。只不过，这个雷麒麟并不是故意打出的这招，只是随便的打了喷嚏。

这么一分神间，小白虎早就跑的无影无踪。白夜心里暗叹一声，极其的无奈。捉不到小白虎，白夜想着抓几个麒麟也不错，至少拿回去充实军队的力量。于是，白夜猫着腰，悄悄观察这些家伙。在蓬莱仙岛，聚居的麒麟倒像是外面的野鹿一样，没什么动物怕它们。

“怎么能让它们分开呢，虽然麒麟不是仙兽中最顶级的，但我实力并没有恢复，一起对付这些容易出现意外啊。”白夜悄悄思考着，有些幸福的烦恼着，蓬莱岛就是一座宝岛，拥有取之不尽的资源，白夜是真的喜欢上这里了。

“嗷！”

就在白夜思考时，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唳鸣，白夜仰头一望，顿见一只巨大的仙鸟，它外形似鹰，通体雪白，头顶生有两角金冠，黑色的喙部闪烁着摄人的寒光。麒麟群们一听见这声音，顿时发出惊慌音，居然四窜而逃。在白夜的目瞪口呆中，仙鸟一个俯冲来到地上，带起一阵狂风。

这道狂风的风力太大，白夜根本看不清，眼睛能看清后，他顿时看见一只仙兽麒麟被白鸟带到高空。麒麟拼命的挣扎，可白鸟爪子力量极大，稍一用力就将麒麟兽撕裂开来，漫天血雨中，白鸟居然吃掉了麒麟仙兽的脑子。完成一只的摄食后，白鸟没有满足，居然朝着四散的麒麟群追去，麒麟们御云驱风，速度飞快，转眼间就能远遁万米，可这白鸟一个振翅就能追赶上它们，跑的慢的麒麟再次被它追上，被其啃噬。

白夜大感有趣，以妖法追上它们，听说过拿麒麟来当坐骑的，没听说生吃麒麟的，吃掉祥瑞之兽，这个鸟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怎么会在蓬莱岛呢？

好奇归好奇，白夜可没有插手的意思，只是在暗处偷偷看着，这白鸟一直吞吃掉七八个麒麟后，才心满意足，它似乎吃饱了，再次一个震翼飞向万丈高空。而在它之下，一众仙兽诚惶诚恐，终于敢从各处露头。

令万兽臣服的王者之气，彻底吸引住白夜。白夜才懒得管那个不知躲到哪去的小白虎，使用右手的空之痕搜索起整个仙岛，很快，他就找到了白鸟的位置，它居然住在蓬莱岛的一颗大树上。这棵树是蓬莱岛最高的树，足有千丈之高，拔地而起的气势，稳稳压制住周围的高山，若不是此处仙山林立，它定然是最显眼的存在。

“这个是……”观察到这颗树的瞬间，白夜有一种不敢相信的错觉，他表情轻变后，以空间移动来到这颗大树的树干上。

这颗树的外形与普通的树木没有区别，拥有灰色的树干，茂密的枝上长满着绿叶。可不同的是，这棵树的周围游荡着数之不尽小灵兽，这种灵兽只有手掌大小，外表是不着衣物的可爱的小人，背生蝴蝶光翼，通体发光，就好像萤火虫一般，身体闪闪发光，让外人看不清形状。

“体型似人，纯洁无暇，通体有白光，蝶翼自由翔，这个东西就是没有灵魂，没有意识的光精灵吧。”白夜还真认识这种东西，随心录中的灵异见闻非常多，关于光精灵的描述有很多，不为别的，只因为光精灵只会因为一种东西而存在。白夜暂时放下强大的白鸟，从夕冥中拿出了随心录，翻查到关于光精灵的描述。

“果然，光精灵只会存在于创世之树旁，也就是说，这颗大到恐怖的树是创世之树？”白夜有些惊讶的向着遮天蔽日的树顶望去。以光精灵不足手掌大小的身体，白夜估摸着，围绕着这棵树的光精灵怎么也得有数百亿以上！

“创世之树，又名灭世之树，根据随心录记载，当这棵树成长完全时，便会吞噬掉整个世界，从而诞生一个新的世界。每次它出现，都是世界将要大变的前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因为那个李亚楠？”根据自己的遭遇，白夜推测，能让灵星覆灭的因素，只有那个来自异界的顶级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