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生命之痛（1/2）

朱翠霞离开以后，我再也无法忍受这熟悉的一切，无法继续在熟悉的环境中工作下去。

我从这个工厂辞职，毅然的离开了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老妈再也不顾我是否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一直催促我去找工作。

而我对老妈说，自己想学点技术，老妈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一家电脑技校，给我报了一个为期半年的平面设计学习班。或许，老妈是想让我忙碌起来，忘记她带来的伤痛吧，我想。

五月二十八日，我来到了工厂之中，打算找张怀贵一起出去玩。我刚刚在张怀贵的宿舍坐下，徐方舟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一脸的怒火，对着四周打量了一圈。

“万万呢？”

张怀贵看了看徐方舟，从桌子旁边提起水壶给我倒了一杯水。

“万万，走了！你找他做什么？”

徐方舟再次打量了一遍宿舍里面，怒气腾腾转身迈步走出去。

“擦，混帐玩意，把我的衣服给偷走了！我特么没衣服穿了。”

张怀贵一愣，把水杯递给我以后，对着徐方舟瞪了一眼。

“你没有证据可不要瞎说。万万至于偷你的衣服吗？你衣服又不是什么金子银子做的，有那么值钱？”

徐方舟转身停下，对着张怀贵捏了捏拳头，一副要打架的样子。

“我没有证据？我那里有他写的欠条一张，算不算证据？我那衣服是我花一百多元买的，只穿了几次，就被他给偷走了，真晦气。我恨不得揍死他。”

张怀贵笑了笑，倒满另一杯水喝了一口。

“既然有欠条，那怎么算偷呢？只能算借！别在我面前捏拳头，我可不是其他人，你最好小心点。”

徐方舟看了看他，狠狠的咬了咬牙，消失在门口。

“我早晚弄死他，混帐玩意，敢偷我的东西！”

我盯着他，一脸奇怪。

“贵子，怎么回事，这是？”

他喝了一口水，坐到我旁边，叹了一口气。

“唉，万万偷东西了，这不是第一次了。你离开的这一个月，万万偷了好几次东西了。有时候偷钱，有时候偷衣服，也不知道万万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多好的一个人，现在，唉！”

我看了看万万以前睡过的床铺，上面已经只剩下一张干干净净的床板，零碎的放着一些空的药盒。

“万万呢？你们没有劝劝他，偷别人的东西，可是违法的！”

他把杯子放到万万睡过的床铺的床板上面，一脸的惆怅。

“万万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呢，我们怎么劝他？他也够可怜的！唉，怎么就这样了呢？”

我奇怪的看着他，一脸的迷茫。“万万不在工厂工作了？”

他点了点头，“万万早就不工作了，你一直沉浸在阳阳离开的悲痛中，没有注意吧？万万过完年回来的时候，好像只工作了几天就辞职了，辞职以后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在三月月底的时候，他回来了一次，我还问他去哪里工作了，可他说四处流浪呢。

我都不敢相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全身上下都是尘土和污渍，跟一个逃难的难民一样，头发很长全是油污。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身上一身刺鼻的味道。”

我诧异的看着他，“难道万万真的四处流浪了？”

他叹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或许是喝的太急，咳嗽起来。

“没错，他说他一直爬火车，到处流浪。他去年不是总是感冒发烧，还总是一直不断的复发。他以为自己得了什么病，便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唉！”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催促的问他。

“结果怎么样？”

他摇了摇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结果，他查出来是乙肝！让人绝望的一种病！他家里还有两个弟弟，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根本没有钱给他治病。

他知道自己是乙肝以后，就瞒着父母偷偷跑出来了，把工作辞了，想着四处流浪，能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我心里有很多的疑问，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乙肝好像不是那么可怕吧？只要注意，不会死的吧？”

他笑了笑，指了指万万干干净净的床铺，无奈的摇了摇头。

“乙肝是不可怕。可是，他的父母根本没有钱给他治疗，而且，他还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你说他最后会怎么样？好好的一个人，被乙肝折磨的不成样子。”

我看了看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可是，他就算偷东西也没有用啊？再说，他都是偷的一些衣服吧，卖的话也不值钱吧？”

他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把杯子在手中旋转着。

“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的确偷的很多都是衣服，我的一件衣服也被他拿走了，不过我的那件衣服并没有花多少钱，二十几块钱而已。

这一个月，几乎每天都会有人来我的宿舍找他，有丢了衣服的，有丢了钱的，还有丢了手表的，唉，丢什么的都有，我都烦了。万万其实很可怜，家里没钱给他治疗，他只能过一天算一天，估计，他父母都不知道他现在在四处流浪。”

我看着满是忧愁的他，心里也慢慢的都是遗憾和难过。

“万万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吗？你们没有想过给他捐款吗？”

他突然站立起来，看着窗外的景色一脸的愤恨。

“想有什么用？他三月底回来的时候，在宿舍住了一周，他跟我讲了他的一些事情，我觉得他很可怜，把自己开的工资硬塞给他一千元，可是，他离开宿舍的时候，把钱又还给我了，只拿了我买饭剩下的五十多元，他根本不接受我们的捐赠，我有什么办法？”

我走到他的身边，看着窗外满是欣欣向荣的景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难道你没有想过把他的事情告诉厂长或者班长，也许他们作为领导组织一下捐赠，效果会好很多呢？”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你太天真了！你逗我玩吧？把事情告诉班长或者厂长，他们会相信？即使他们相信了，他们会给他组织捐赠吗？他们多半会第一时间把他开除吧？毕竟，乙肝可是会传染的！”

我对着他看了看，苦涩的一笑。

“乙肝可不是感冒，哪那么容易传染？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想要被传染，也没那么容易的！”

他苦苦地笑了笑，转身走到床铺一边，从自己的床铺上拿起一件外套穿在身上。

“可是，他们可不会这么想。

当年那个病爆发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被他们说成跟感冒一样吗？说什么打个喷嚏就会被传染。

结果呢，只有通过血液注射才会被传染，不是一样开除了好几个人，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他们根本不会相信，也根本不会去仔细的查看资料，只要一听说谁有什么病，唯恐避之不及。帮忙，那是逗你玩呢！”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刚准备坐下去，他拉住我的胳膊拉了一把。

“走，去外面喝酒去！”

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不喝酒吗？”

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对我瞪了一眼。

“想喝了，怎么还不行？”

我笑了笑，率先走出门口朝他看了看。

“我可不喝酒，要喝你自己喝！我只吃菜。”

他想了想，在我肩头拍了一下。

“一个人喝没意思，你陪我喝点吧？就喝一瓶啤酒，菜都归你，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在他出门以后，把宿舍的门随手带上。

“不喝，我可不想最后躺着回去。喝醉了很难受，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瓶就倒，你是故意整我吧？”

他看了看我，把门打开对我扬了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