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英雌不再,上(No More Herstory I)】(1/2)
这个故事的开端可以追溯到本纪元之初,那个遥远而朦胧的上古时代。宇宙中曾经漂浮着一颗长满枫树的星球,那里空气清凉干爽,一年四季都犹如深秋。在当时,能够造访那颗星球算是一种殊荣,因为那里坐落着文明世界里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
故事要从一个年轻的学生开始讲起,他当时正在准备他的论文季度进展报告。就像许多本地的求学者一样,年轻人对他的课题充满了热情,而这些热情,在他活力充沛的头脑中催生出了无数的奇思妙想。
他在进展报告中,写入了一些自己对该课题的个人理解。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当时一定没有预料到,他那些不成熟的想法会在学院高层引起多么强烈的震动。
那份报告很快就被指为离经叛道,德高望重的教授们纷纷拍案而起,他们冲冠眦裂,怒不可遏,对年轻学生的危险言论群起而攻之。一时间,各种耸人听闻的指控纷至沓来,甚至都没有允许学生为自己辩护一句。年轻的学生被吓坏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人们以为他会垮掉,会低声下气地向学院求饶,但气盛的他却选择了咬牙抗争,那一年,他才二十岁。
这样的针锋相对总共才持续了不到两个小时,学生拒绝忏悔,也拒绝接受禁闭处罚,对学院来说这无疑是最高程度的冒犯,几乎所有教授一致决定,学生被开除学籍,并被要求当天离开学院。年轻人没能等到抗辩的机会,他甚至都没能拿到一份正式通知,这里是学院,这里的人习惯了高高在上地为别人定下命运。
我之前说,所有教授“几乎”达成了一致决定,是因为还有一个教授站出来,公开反对他的同僚。他是那个学生的导师,也是学院里最年轻,最有活力的教授之一。他不但为学生的权力奔走疾呼,同时还给予了那份进展报告以高度评价。他指出,他学生那些所谓大不敬的思考,恰恰给该学科找出了一条从来没人走过的新路。无论如何,一个学者应该先对其充分研究后,再下判断。
这样的言论当然没法帮到那个学生,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对师生共同被驱逐出了学院。
两千年后,一个无名修道僧在抄写古代绘卷时,于某一页空白处留下了这么一段字句。
“老师非常消瘦单薄,学生也是一样,还比老师更加苍白。他们穿着当地流行的黑色披肩与修身裤,行李只够塞满一口皮箱,这对师生相携而行,仿佛会被萧瑟的秋风吹倒在地。孩子微微有些发抖,他老师用温暖的手掌扶住他的后颈。那些人看着他们一路走出学院,穿过血红的枫叶林,消失在深秋里……”
无名修道僧的最后一句话当然属于文学修饰,事实上他们没有消失,而是搭乘第二天的飞船离开了星球,他们在数个不同星系间漂泊了几年,最后来到武仙-北冕座长城的末端,在那里,他们建造了第一座地狱。而这对师徒中的一个,后来改名为撒旦,只是,没人知道改名的是其中的谁。
是的,最早的地狱完全是一个学术机构。他们想要建立一个绝对自由,绝对宽松的研究环境,没有学阀,没有权贵,一切争端从学问开始,到学问结束,不参杂任何其它因素。撒旦与其追随者主张,所有的科学都是中性的,无善无恶,单纯的学术研究不应当被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打搅。他们并未否认科学伦理的存在,只是认为,研究与随之出现的伦理问题应该分开对待。客观地说,自有历史记载以来,保持这种观点的人一直不在少数,但是从来没有一群人,能把该观点执行得如他们这样彻底。
在之后的几百年中,撒旦的学生们开枝散叶,在宇宙中建造了更多的地狱。他们掌握了文明世界几乎不敢想象的先进科技,为此,他们也造下了擢发难数的罪行。他们的力量一度控制了大半的文明世界,但是至少在第一印象上,那些地狱跟传统的学院没有多少区别,他们一样招生,一样上课,一样算学分,一样为了研究经费勾心斗角,一样会在咖啡室内争得面红脖子粗,他们的校友录一样点缀着俗不可耐的名言警句,只不过,许多让后世噤若寒蝉的名字,你都能在校友录上看到:
热衷于极端心理学的巴力博士,后改名为“蝇王”别西卜;在遗传学和突变学上展现出惊人才能的“混血王子”阿斯莫德;以及,我们最熟悉的,宇宙中最伟大的社会学家,墨菲斯托。
地狱的风光并未维持很久,撒旦与路西法之间爆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史称“永恒战争”,无数地狱子嗣被推上前线,消失在断罪的烈焰中,讽刺的是,这场战端与学术毫无关系,完全是一场权力之争。
内战毁掉了宇宙中百分之九十的地狱,这距离他们获得“魔鬼”这个新名字才刚刚过去了一千年。战火消散后,撒旦与路西法双双失踪,硕果仅存的地狱之间又启动了新的一轮相互倾轧。然而属于地狱的时代已经结束,从魔鬼恐怖统治下清醒过来的文明世界开始联手反击,拉开了一万年“魔鬼审判”运动的序幕。
地狱方面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据说他们之间签订了许多份停战协议,然而权力的诱惑以及根深蒂固的偏见让这些协议全部停留在了纸面上,战火以及仇恨让他们之间分歧严重,不同地狱间的魔鬼几乎毫无相似之处,极个别地狱甚至已经放弃了科学研究的本来目的,成为了单纯散布恐惧的地方。
今天,宇宙间已经看不到魔鬼的行踪,但他们并没有灭绝,在群星的阴影中仍然有一些地狱在悄无声息地运作着,那些魔鬼们褪去了人类的外皮,继续着让令人发指的,你只有在噩梦中才会看见的研究。
而那些魔王们,他们依然在宇宙中四处飘荡,他们没有强大到无需隐藏自己的行踪,却也没有弱小到对如今的我们心生惧怕。冷燃年代末期,隐居在在一个亚文明世界(有人怀疑,那正是“量子恶魔”浮士德的家乡)上的墨菲斯托不小心暴露了身份,这立刻引来了“汉萨同盟”海上骑士团的追杀。之后的日子里,墨菲斯托在宇宙中狼狈地逃亡了一百万光年,却始终被骑士团的战列舰死死咬在后面。最后筋疲力竭的魔王不得不躲入一颗极大质量的岩石行星。因为没有歼星技术,海上骑士团对该行星全境,实施了长达60年的过饱和打击,据说当时的行星地表,每隔一星期就会被特斯拉蜂巢炮彻底翻整一次。
骑士团整整两代人都是看着炮火倾泻的场景长大的,等他们班师回朝时,几乎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文明。然而这样大的付出并没能杀死魔王,墨菲斯托经过了一千年的静养后,从那颗星球地下卷土重来,咆哮着要向骑士团展开血腥复仇。
这个故事的最终结局让人十分唏嘘,显然,即使是魔王也不可能事事顺意。在墨菲斯托韬光养晦的那段岁月里,海上骑士团连同整个汉萨同盟,都不幸卷入了“大猎杀”中,首脑精英全部殒命于南丁格尔先生之手,而这也成为了墨菲斯托与南丁格尔先生之间宿仇的开始。
以上内容摘自《传闻之下——文明世界的怪谈与真相》作者:啮齿类唯物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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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有人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男子踉跄着走出“格雷森公寓”。说“走出”似乎有点不太准确,那人实际上是斜倚着墙一点一点挪出去的。
常识告诉弗洛伊德,他应该尽量走小路,以躲避无处不在的探头。然而,如今的他既不知道哪里通向小路,也不知道哪个方向可以回庄园,此刻他站在陌生的城市里,像个孩子似地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快远离那个天杀的审讯室。
疼痛的折磨愈演愈烈,法官左脚无法承受一丝一毫的重量,每走几步,他就要靠在墙上猛喘一阵,而每一次喘气,都会让他更加疲惫。仿佛每一分钟身体都会告诉他坏消息,在一次靠墙休息时,弗洛伊德感觉到从臀部传来恶心的潮湿感,刚开始法官以为自己小便失禁了,但随即他就领悟到发生了什么,老法官扶着墙头一阵狂笑,几乎笑弯了腰——他竟然拉稀了。
天空渐渐泛白,路上的行人也迅速多了起来。弗洛伊德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一屁股污秽走走停停,心中已经对回庄园不报多大希望。即使用最乐观的心态去推测,警团署那边也至少接到十多个举报电话了吧。
头顶上轻轨呼啸而过,远处汽车喇叭与引擎的轰鸣不绝于耳,整个52c都已经从睡梦中苏醒,开始肆无忌惮地喧嚣起来,弗洛伊德跟上班族们走在一起,像是全裸一样不自在。窘迫让他产生了错觉,仿佛全城的人都从正四面八方赶过来,围着他指指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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