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水草,荷塘冤魂(1/2)
一,失意,夜的醉
风萧萧兮易水寒。
民国,杭城,临平。夏日的一个风雨飘摇之夜。
惨白的街道,灯火暗淡,行人稀少,泥泞中,一个胖嘟嘟的人影游动着,脚步笨拙,一脚深,一脚浅,踉踉跄跄,醉八仙的脚步,凌乱,酒气在头顶滋滋环绕,蚊子被熏得四散奔逃,偶尔的行人,看见他这副模样,唯有远远避之,更何况,他手里抓着的不是酒瓶,而是一把明晃晃的屠刀,刀上残留一丝丝血迹,吸引着几只饥渴的苍蝇,嗡嗡叫。
酒气,热气,雨水,混杂在那张毫无表情的中年男子的脸上,肆意扩张的肥肉疯狂拥挤着,让他本来就细小的五官无处安身,细微的肌肉横着偶尔抽筋似的拉伸几下,塌塌的鼻梁下,肥肥的两个鼻孔,不时喷出液体,呼呼呼,最关键的是他那眼神,透过雨水,毫不隐蔽的透露着麻木的绝望,看得出,人是热的,心是拔凉拔凉的。
“哎呦,大祖,大风大雨的,这么晚了还在街上瞎逛个啥啊,赶紧回去家里吧,好心看管好你媳妇啊。”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从旁边一个店铺的门缝里穿出。
“哦,是连伯啊,你,别,别他妈大祖,大祖的,不习惯,还是叫我酒鬼好了。”他心里憋得慌,见谁都有气,话语不连贯,手里的屠刀更不听话,嘭的一声,在那已经关得好好的木门上插了个口子。
“你想吓人啊,好心没好报。活该你早日戴绿帽。你个死酒鬼!”苍老的声音随着里面灯光的熄灭,消失了。
绿帽,绿帽!都这么说,都知道了,基本是真的了,不要自己骗自己了。今天卖肉的时候,不也有几个老阿姨在他背后指指点点吗?屠刀似乎不是插在木门上,而是心上。绿帽,痛!男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痛心的了。他似乎隐隐约约看见自己媳妇在更某个恶心的男人在上下运动…
早就知道,你一个土得掉渣的屠夫,杀猪宰羊,干嘛昏了头去娶一个白白净净的漂亮老婆呢,她年龄又那么小,本身就不配,难道你没有听过武大郎与潘金莲的故事?迟早的事情,故事正常展开。后面,新的剧情,就自己猜吧。
那儿子总该是自己的种吧,和我起码七分像呢!想到这,大祖恶狠狠的把刀从门缝里拔了出来,啪,那门也是老旧,带出的木屑到处飞舞着…。如果,如果让我抓住那个男人是谁,那就干脆一刀结果了他。活该!别怪我心狠。其实,他早就知道,那男人,就是镇里出名的地主老头,姓周,有本事就去砍他啊?——没有证据,总不能捕风捉。
周地主的影子在他脑中一闪一闪,那个死老头子,凭他,也敢让他我戴帽?帅,完全不搭界。钱,可能多我一点?
呸,一口浓痰喷出,恶狠狠的摔向地面。
本来,一个屠夫,也算个正当职业,虽然粗犷了点,倒也不失面子。但是那风言风语的绿帽传说,却让他的尊严一败涂地。现在,在他眼里,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了,走在街上,腰板已经软塌塌,而周围一夜间都不还好意。愤怒的火苗在夜空里胡乱四射,他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机会发泄一下?
胡思乱想着,或许还没有到无可挽留的绝境,突然家的影子有清晰了。三间平房,白墙青瓦,一个烟囱飘着白烟。孤独,凄凉,也许家里的床还是温暖的。也许,老婆,并不是传说中那么坏,也许一切只是胡说八道,她正心急如焚的等着自己回家呢。
现在回家?也好,不远,就在镇子的东面。
二,幻觉,无面人
一脚高,一脚低,有了方向,他的脚步已经比之前有了一点点节奏和轻巧。街道不长也不宽,都是熟熟悉的,背都背得出,拐弯抹角,虽然醉了,也是驾轻就熟,闭着眼也不会走错。
忽然感觉马路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道孤零零的大门,没有墙,也没有屋,就一道门,血红的门框,黑乎乎的门面,邪门,谁在搞鬼,难道门后有什么玄机?借着酒劲,当然是毫不犹疑的一脚踢去。哐当,门一下开了,却发现门后有一个黑色人影正稳稳的盘腿而坐,挡住了他的去路。
“喂,谁,你坐地上干啥!知不知道你挡我路了!”…。是一个黑衣人,怪怪的还是不理人的那种,可是他左也左,他右也右,无论如何就是绕不过他。这下酒鬼怒了。
“死开,好狗不挡道。”酒鬼一脚踢去,却是一个空,踉跄着差点摔了个跟头。
“朋友,想清楚再说话,是你闯入我的地盘,是你干扰我练功,而不是我在挡你的道!”那黑衣人说话了,声音闷闷的,好像从地心传来。
“活见鬼,马路是你的地盘,大雨天你在练功?”酒鬼听他这样说,也是火了。
“你踢坏了我的门,我在家练功,哪里有雨?”黑衣人一动不动原地坐着?在家?明明就是大马路啊,我人醉心不醉。咦,好像真的没有下雨,可是酒鬼明明记得刚才还是雨水糊脸啊,怎么这里地面都是是干干的,抬头望天,天上嗨挂着星星?再看黑衣人的身上也是一滴雨水也没有。
这下,酒鬼好奇心大发,借着星光,他想把黑衣人看个仔细。蓝衣蓝裤,一个巨大的斗笠盖在头上,四周还密密的挂着一道黑色布帘,把整张脸死死的遮个严严实实。
故弄玄虚,以为你是武林高手?
有本事你给我转过身来,有本事你把脸露出来给老子看看,妈的!酒鬼是急性子,受不了那人的麻木不仁。
“好吧。”还是阴森森的声音,低沉但是恶心。说罢,那人动了一下,明显头在转动,那圈布帘在飘荡,可是身体似乎没有动,脸也没有露只是头旋转了过来…
“跟个鬼一样,你想吓人啊,遮住脸干啥,你长很丑吗?告诉你,我啥也不怕!”酒鬼看见这,头皮一阵发麻,说完,不自觉的抓紧手里的屠刀。
“你,真的想看我的样子?可别后悔哦。”声音还是那么阴沉,只是恶意比之前更进步,“告诉你,我在这里坐了那三天了,没有一个人看得见我,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我和你好有缘啊,不过,看见我,认识我,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那人说罢,正欲举手揭开布帘。
突然,阴森森,酒鬼莫名感觉到一丝死亡般的恐惧,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消失,双臂沉重,双腿发软,而手中的刀也快掉在地上,冷汗迅速沿着脸拼命滴着,哒哒哒,怎么回事啊?
“我看你干啥,我不要看见你,你给我走开,再不走开,老子真的要砍人了。”酒鬼怕了,他不知道那布帘后面藏着什么古怪东西,他只想感赶紧离开这里,他凶着,却明显底气不足透露着惊慌失措。
“妈妈妈妈,你看这个叔叔一个人在马路当中干啥?”一阵童音传来,应该是个小女孩。
“喂,你看看这个人,神经病一样在那里自言自语,真的是酒鬼,你们赶紧离他远点。”又一个成熟的女声传来,原来是一个大妈带着她的二个孩子路过。大风吹倒了手中的雨伞,她使劲护着她的两个小孩,慌乱的边走边跑。
自言自语?酒鬼似乎清醒了好多,恐惧一下子消失了。一睁眼,刚才挡道的黑影已经不在,就一条昏暗的马路,而且天空又恢复了大风大雨,他的脸又挂满了水汽。没人啊,根本没人,啥也没有,黑衣人,布帘,幻觉,幻觉,我肯定气糊涂了。赶紧回家吧,妈的。见鬼,难道还是大妈救了我?
三,冰冷,家是个影子
清醒了,步子就快了,虽然心里有点慌乱,不过,一转眼,酒鬼已经来到了自家门口。
还是记忆中的家,一个左中右三个开间的瓦房,白墙青瓦,标准的江南民居样子,当然穷人的标准。
然而,然而,家里是漆黑一片,没有灯光,也没有人出来迎接他,门锁着,冰凉的铁锁晃荡着,似乎在告诉他,都不在家,老婆,儿子,都不在家!这么晚了,又风又雨,她带着儿子能出去干啥?大祖的心又开始凉了。哎,难道真的是去地主家偷情不成?心,一下子沉到水底,悲哀在空气中弥漫。我,大祖,酒鬼,真的无路可走了?
人在痛苦的时候最爱忆旧,往事如风。
酒鬼虽然只有三十出头,但看上去就有点显老了,加上平时不修边幅,衣服也是千年不变的带着补丁的蓝衣灰裤,上面总有好多地方不满黄黄的油迹,总体邋邋遢遢的感觉,而他老婆才二十有几,身材苗条,脸蛋白里透红,关键平常爱打扮的,衣服不是旗袍就是花花绿绿连衣裙的,和酒鬼反差很大,他们二个站一起,总是让人想起武大郎与潘金莲的故事,唯一的不同时他们有个五岁的儿子,还有酒鬼没有一个像武松那样的兄弟可以帮他,他是家里独子,两个姐姐远嫁去了湖州,而他父母则是在五十公里开外的山里,乡下种地。
“老婆来,我亲热一下再睡。”
“不,不要碰我,我烦着呢。”
“借口,我哪里不好了?”酒鬼火了,问老婆。
“哪里好啊你,一天到晚杀猪宰羊,靠这个吃饭,罪过啊,菩萨迟早要罚你去地狱!”,他老婆吵架时候这么说。
“你嫁给我的时候,我就是杀猪宰羊啊,你当时怎么不说?”酒鬼反问。
“当时,我家穷啊,不就是贪图你的几斤猪肉麽,害我现在跟你受罪!”老婆的回答带有鄙视的神态。
这是什么理由啊,借口也要编的真实一些啊!当时我酒鬼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屠夫也算个好职业,有房给你住,有饭给你吃,起码是小康,你不就是看中我这一点吗?现在有外遇了,就反过来说我这不好,那不好。
但,吵架多了也没意思了。从此,他变得闷闷不乐,每到晚上除了喝酒还是喝酒,直到把自己喝个乱醉,他真恨不得把老婆休了,不过看在儿子还小的份上,他忍,一忍再忍。唯一的安慰是,儿子还很听他的话,嘴巴也甜,左一个爸爸,右一个爸爸,叫得他乐呼呼的,再看儿子的眼睛也是和他一样的眯缝眼,笑起来就是一条线,是他的种就该这样。直到有一天,他老婆当着儿子的面不停的数落他,说他没有出息也算了,还让儿子以后不要姓赵,干脆跟她姓唐,这是要彻底推翻他在家中的地位啊,酒鬼真被逼急了。他恨不得一个巴掌打向她的脸,可是儿子一下子站出来挡在前面。
“爸爸,你不能打妈妈!打妈妈就是你的不对!?”
“你听到没有啊!你个屠夫,没一点男人风度!儿子都比你懂道理!”他老婆说得理直气壮,“你敢动我一下,我教儿子以后就不要叫你爸爸!”
“是我的儿子,教不教我,我都是他爸爸!”
“你怎么就知道他一定是你的儿子?”他老婆话锋一转,不知道是急了,还是故意气他。
什么你都可以说,可以骂,可是这一句话就是夫妻间的禁忌,说出口了,基本等于结束了。酒鬼一下子呆住了,怒火在他心底熊熊燃烧,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
儿子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他心里来来回回的被这二句话折腾着。自此以后,酒鬼对儿子的热情莫名其妙的减退了,他感觉天下的眯缝眼也很多,而儿子呢,同样也很少再喜欢缠着他叫爸爸了。酒鬼在外面本来就少人尊重,现在家里也是一样的冷清,他觉得回家也已经没有意思,真不知道去哪里混着才舒服。人就是这样,家庭是最后一个堡垒,失去了它的温暖,就和流浪儿没什么两样了。酒鬼觉得闷,他需要爆发一次才能解脱。
雨水,汗水,混杂在一起。站在家门口,他丝毫不想进去。因为里面已经没有温暖。
而没有温暖的家,也就是个影子?
四,翻墙,夺命激情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全是倒霉的,妈的,总要有一个结论和了断。
怒火,一下子冒得老高,趁着酒劲,他紧紧抓了一下手里的那把屠刀,刚才还在什么吸着残血的苍蝇也吓得全部飞走了。
前脚高,后脚低,他笨拙的身影朝朝村口的地主家方向快速移动。这次,他决定要弄点事情出来。
地主家还真朦朦胧胧亮着灯,院子的围墙不高,只是有点滑,好在围墙是布满着紫藤,酒鬼使劲抓住紫藤,三下五除二,他虽然肥胖了一点,力气还是很大,关键时刻还很轻巧,嚓嚓嚓,就翻了过去,咚的一声落在了院子里面。
他鬼祟的凑近地主的睡房,从半掩着的窗户可以看见里面有二个人影在热烈的晃动。一个是光着身子像根竹竿似的男人,不用说是地主,还有一个是光着个白花花屁股的女人,她是谁?酒鬼神经绷紧了,血一下子暴涌,似乎要激爆他的血管,他睁大眼睛拼命看。
啊,阿弥托福,那女的却不是他老婆,她好像是邻居家的杨二嫂,平时经常招呼酒鬼去她家帮她杀猪,和他很熟,而且还经常会和他眉来眼去的,说说黄色笑话,那么,她怎么也会和地主搞在一起啊?
说实在的,那杨二哥怎么也比地主帅啊,也更像个大男人啊,难道说那地主还真有让女人着迷的魔法?还是他实在是钱多,家里黄金万两随便送呢?
他突然记起他老婆最近手上好像悄悄的多了一个金镯子,不妙啊,可能还真来路不明啊!回去必须问个清楚··
雨不停下,叮叮咚咚,而窗外的酒鬼的人生观在这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沉默了,想不通了,怎么地主那么瘦的一个家伙又这么大的能耐,又这个女人,又那个女人,不就是多了几块地,多了一点点黄金什么的吗!就凭着,你就可以。?他火了,恨不得一脚把门踢开,但是,他还是醒悟了,人家相好管我啥事?
而里面的那对热情男女,却浑然不知道大雨滂沱中原来还有一双贼眼在窗外直溜溜的看戏,他们还是按照剧情,一上一下的来回折腾。看到他们的激情动作,酒鬼感到一阵脸红心跳,他悄悄的退了回来。
虽然好看,过瘾,也触发了他的心狂跳,但是他也不想再看了,因为据说看到这个会倒霉的,会倒霉的,是的,所以,现在,还是赶紧离开!赶紧走!
老样子,抓住紫藤,翻过围墙,一个落地动作,还算轻巧,却猛然看见树下一个戴着帽子,衣着蓝褂的人正斜斜的看着自己,好面熟啊。
说来也怪,这么大的雨,那人确是动也不动,而雨水打在那人肩上,转眼滋滋冒出青烟。
神经病,怎么又是你,吓死老子!酒鬼心有点慌,怎么大半夜的又碰上他呢?咯噔,他心底一阵抽筋。
“你踢坏了我的门,我要找你赔啊!”声音还是低哑,仿佛从地心传来。
正要发怒,说来也怪,那人把头上的斗笠压了压,嘿嘿一笑,一下子就在雨慕中消失了。再一看,却见眼前啥也没有,不会是眼花了我,又是虚惊一场吧。
雨下得继续大,身上已经湿透了,不过,酒鬼没有什么感觉,他的头脑里正在想一些东西?老婆呢,不知道去哪里了,地主正抱着杨二嫂,而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大雨中,像一个野鬼。他,是孤独的,一切是不如意的,好像是被社会抛弃的,难道自己就不能弄点名堂出来?
突然,借着酒劲,他想起了村中的一个叫大英的女人,她是全村里酒鬼最喜欢看的一个女人,虽然是个寡妇,不过要身材有身材,要样貌也有样貌,她,会不会她也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可以像地主一样来一下呢?平时,他也经常帮他杀猪宰羊啊,而且他的肉档她也是蛮帮衬的,关键一点,她每次还冲他微微一笑,很有那个要好的意思。
恩,说不定有机会,他应该要像地主一样主动出击,也要去抱一下那陌生而又神秘的女人肉体,不去尝试,哪里会有成功?
脑子一热,鬼迷心窍,酒鬼酒拔腿向大英家走去。他不知道正是这个决定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啊,要是他当时有另外一个决定,或者干脆回家等老婆回来,那完全是不同的人生版本啊,可惜可惜,他像着了迷一样直奔大英家而去。
自古寡妇门口是非多,那可不是说着玩的,所以,为了避免被人说闲话,大英养了二只大大的黑狗看家。
当大祖也就是酒鬼翻进院墙的时候,厄运降临了,二只黑狗恶狠狠的向他扑过来!“哇,哇”,酒鬼吓得哇哇乱叫。
这时候,灯一亮,门一开,大英出来了,她一下子发现了院子里全身湿漉漉的酒鬼,或者叫大祖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你想干什么?”
“大英,是我啊,我在家很闷啊,想你大雨天一个人也很孤单的,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干吗?这么晚了,你想干吗啊,不行,快给我滚出去!”大英一下子变得很陌生啊,漂亮的脸蛋好像都气歪了,连平常的柳叶眉都竖起来了,她有点疯狂了?
“大英,我平常对你不错啊,就不,不,不,给一点机会?”酒鬼见大英这样暴怒,心底发虚,说话结巴了。
“什么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什么德行!”大英斩钉截铁的回答,好像和酒鬼完全不在一个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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