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南有乔木（1）（2/2）

纪亦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猜测吧。”

“这几天他都很少出门，但是有一次我叫他吃饭，在书房门口听到他说泰语，但是没怎么听清内容。”悟生不知道自己说的有没有用。

“泰语？你听得懂？”纪亦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嗯。跟弟兄姊妹去泰国传福音过，大概听得懂几句。”

“传福音？蓝沪也跟着？”纪亦咬着嘴唇，思考着什么。

“有些时候会跟着去，但是在其他国家传福音的时候他也去过。”

“你怎么都记得？”纪亦的声音冷了下来，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怎么和弟兄姊妹混，从被蓝沪救回教堂，我基本都跟着他，更何况是出远门。”

“那他全程都和你在一起？”

“也不是，有时候我们会分组到不同的街区传福音，他和弟兄们一组。”悟生撇了撇嘴。

“你们一般会去什么国家传福音？”纪亦仍旧不放心。

“东南亚的居多。缅甸、尼泊尔、泰国、印度，还有很多吧。也有去远一点的地方，像美国。”悟生平时不怎么注意这些东西，这个时候也只能掰着手指想。

“你确定那天他说的是泰语？”纪亦蹙眉。东南亚？泰国？他觉得事情越发复杂了。

“嗯，我的泰语还是蓝沪教的。”悟生眨了眨眼，她希望自己没记错吧。

“蓝沪还会别的语言吗？”

“会。之前去缅甸，蓝沪还给我们做翻译。”悟生自己也迷糊了，手中的茶也凉了，她拿起茶杯就一口闷。

“你先继续盯着吧，别打草惊蛇。”

纪亦沉思着，他总是觉得以莫震渊的精明，若是知道蓝沪和国外有牵扯，万万不会冒险。

“行。”悟生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你调查蓝沪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别和我说是为了星语。”

纪亦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她当然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悟生还想问，纪亦打断了，“里面的水太深，我没法和你说明白。”

说完，纪亦就要离开。

悟生点点头，朝着纪亦的背影叫住了他，“不管怎样，莫星语是无辜的。”

纪亦摩挲着手中的玫瑰，头也不回地说：“自然。我的女孩，我护着。”

悟生颓然地趴在桌子上。

蓝沪对她是真的好，十多年的养育之恩，她没法视而不见。她知道蓝沪有自己的秘密，她从来没有想过刺探，因为他就是她的父，她的天神，她的信仰。

悟生喜欢父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她会钻进他的怀里，哪怕是冬天，父的怀里依旧是温热的。父替她搓热了玩雪仗冻得通红的手指，湿湿热热的气息哈在她的指尖，她真的很想叫他一声“爸爸”。

主日聚会的长桌周围总是挤着很多人。父知道悟生不喜欢挤人堆，就提前给她留了饭菜。他和她一起蹲在小厨房微波炉下的柜子旁边，父还一个劲地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悟生，说女孩子胖一点有福气。

他偶尔会陪她去上坟，但是每次，他都很自然地站在离花奶奶的墓碑有好几棵树远的地方，看着她和花奶奶不停地说话，也不出声。等到天快黑了才走过来背着悟生下山。

后来，悟生发现自己可能是个异类。她和同寝室的女孩有过一段感情，但是后来那个女孩找到了喜欢的男生，她们大吵了一架，就再没说过话。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起，她画烟熏妆，泡吧唱k，很少去晨兴祷告，甚至下意识地躲着父。她不敢受浸，不敢接受父对自己的好。她依旧会收到各种父带给她的小玩意儿，但是，她看都不敢看一眼，就把它们锁在了保险箱里。

悟生把脸埋在臂弯中央，她原以为，遇见莫星语，她的生活会安稳下来，她也可以没有任何遮掩和罪恶地，走在阳光下，默默守护着心里的人儿，默默追逐着自己的梦想。

果然，她面相本就薄命，如何求得这般福气？

克死了花奶奶，现在蓝沪又出事了，若是有一天，星语也遭难，她悟生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