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六回（1/2）

这一晚昭德宫的人通宵未眠。

还好到昭德宫录口供的是汪直率领的一干人马。由于他们在皇城之西的灵济宫办事，故人称西厂。

汪直询问详情时，许多人都不约而同地用了上面这句话来表达自己复杂的心情。

蓝水月应该是所有人当中感到最恐怖的一个。当然是因为马轮儿。

奇怪的是，没任何人说起马轮儿。也许他们不知道马轮儿。可难道他们没见着有陌生人来宫里么?

蓝水月是个机灵的孩子，当汪直向她了解情况时，她只谨慎地说自己当时正在西暖阁帮着保姆烘尿片。

这话她和保姆、奶妈、柏娘娘、春儿全都合计好了，不会有错。

“嗯，奶妈坐在炕边上拍孩子，他动了几下，看样子想醒。一个保姆在洗尿片，你和另一个在火盆上烘尿布，柏娘娘拿出小孩子的衣服给奶妈看，春儿上茅厕。然后，怪物飞进来，猛啄孩子。”

汪直录完口供后，重又念了一遍。

他的年龄比马轮儿稍大些，大约有二十六七岁，身材高大，面方鼻直，双目炯炯有神。

蓝水月注视着他，特别想把马轮儿的事告诉他。

可她转念一想，又怕万一马轮儿有事，会把自己牵连上，便将话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汪直看出了她的异样。几个月不见，他似乎没有原先那么亲切了。

水月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掉落下来。

看看四周无人，她哽咽着说：

“你说，会不会是……是帆儿的魂魄作怪?”

“你闭嘴!”

她话刚说完，就挨了汪直一声骂。

汪直惶急地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扳着她的肩，咬着牙小声说：

“上次告诉你的话你忘了么?以后我再听你说这样的话，非打你一顿不可。”

“是，不敢了。可是，真的太可怕了。”

想到凶手有可能是马轮儿，而她又永远不能讲出口，加上帆儿的秘密，她小小的胸膛就像要爆裂一样。

“好了，你回去吧，喝碗姜汤，蒙着被子好好睡一觉。”

汪直亲自把水月送出录口供的房间，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姐姐……她已经去内库了么?”

“嗯，去了有半个月吧。好了，下一个。”

汪直近来颇受皇上和万贵妃恩宠，所以说话作派与以前大不相同，自有一股逼人气势。

故人相知见了他，竟感到压抑，而他似乎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难怪富要易妻、贵要易友了!

城郊大祀殿的斋宫是特为皇上祭时祀留宿所建的房子，虽没有皇城那么辉煌，倒也富丽舒适。

颠簸大半日，皇上一行终于抵达目的地。

安顿好后，便是薄暮时分了。

梳洗一新的朱见深和万贞儿平日蜗居深宫，此刻骑马走在宽广的天地间，不觉心旷神怡。

“看，那晚霞红得像胭脂。”

贞儿搂着朱见深，一抖缰绳，马儿欢跑起来。

她身穿锦衣卫的大红戎装，看上去英姿勃发，让人遥想起她当年闯荡也先大营的壮举。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的骑术毫不减色。

她一边看晚霞、说话，一边扬鞭策马，让马儿快跑起来，吓得只在小时候骑过马的朱见深嗷嗷乱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