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第一回（2/2）

“行，待会儿到床上，我细细替你谋划，只是你不要怨我干政才好。”

贞儿谆谆教导着他，朱见深朝她作了个揖：

“谢谢小妈！小妈是女中豪杰，有胆有识。实说吧，小妈，这皇帝我还是会当的。自幼长在帝王家，看了这么多皇帝，不会也看会了。嗯。唔？哦！在那些大臣面前，我保准让他们摸不着头脑，如何？”

“嗯，是个好样儿的少年天子。哎，咱回去吧，我已着玉儿烤了地瓜，你不是最喜欢吃吗？等吃饱了，小妈再帮你摸头，今儿个可把你累坏了。还有啊，我那个不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有了。”

“是吗？你要生皇子啦？你生了皇子，我一定立他为太子。”

朱见深的一句话，让贞儿高兴得险些大喊起来。

她笑着，正要挪步，御花园门口忽然间灯笼闪动，人影幢幢，一片喧哗。

“皇上，我说了不能偷着出来吧，这不是来找您来了吗？喂，是找皇上吗？皇上在这儿！”

“我就出来这么一会儿，他们还来找，真多事。”

朱见深话音还未落，牛玉便领着那些近侍太监、值备护卫“咚咚咚”地跑来了，一见到眉毛头发俱白的小皇上，他们全都“咕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哎，您可把大家急坏了！再找不着您，我们的小命可就没喽！皇上，您快请回吧，周太后在那儿等着您呢！”

牛玉叩了几个头，又气又急地说道。

朱见深见他们个个头上冒着热气而身子却在发抖，心内觉得好笑。

他暗中在贞儿腰上挠了一把，贞儿忍不住“卟”地一笑。

牛玉不满地白了她一眼，等朱见深上了肩舆后，牛玉不客气地说：

“万侍长，您也是个老人了，难道还不懂宫中的规矩么？真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

说罢，他扬着头，跑着往前赶。

贞儿好端端地被他这么抢白一顿，心中那个气呀，简直无法言表。

但她什么也没做，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走。

不料快到乾清宫了，牛玉将胳膊一伸：

“万侍长请回，今儿个皇上要好好歇息。还有，周太后此刻在宫里。”

万贞儿一愣，但她并没发火，而是缓缓地朝牛玉福了福：

“谢谢牛公公提醒。”

她的神情是那样诚挚，牛玉似乎有些为自己方才的举动感到歉疚，瞅瞅四周无人，他小声地说：

“万侍长，您是个明白人，像您现在这样，已经是千古第一人了。至于其他，恐怕很难。所以，别授人话柄。良药苦口，忠言逆耳，我说这些也是为您好，明白吗？”

说罢，他也不等万贞儿回答，拱动着肥胖的躯体，又拼命往前跑。

贞儿在雪地里站了许久，一直等到那些护卫的灯笼不见了，四周阒无人迹时，她才慢慢儿往昭德宫走去。

前些日子，朱见深着人把昭德宫收拾布置了一番，归她使用，而且也有了可供使唤的下人，但贞儿现在的心情却格外沉重与气愤。

他以为他是谁？他凭什么这样子待我，啊？

贞儿拼命绞弄着两只手，仿佛牛玉变成了一只虫子，正躺在她掌心里。

到后来才发现她把自己给掐出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