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血海（2/2）

早有一骑冲出：“这首功，就由我拿了！”其余一看，怎肯落后，纷纷冲去。就看地面，山坡一下子变成黑压压一团，朝兰斯洛特几人冲去。数万大军一齐冲锋，誓要杀几人，一下子山崩地裂，宛如一团黑浪，压了上去。

许褚在远方听得响声，道：“已经开始动手了。军师要凑多近才能读取信息？”郭嘉道：“一直前进，直到我叫停。往砍杀声音方向走，不要往人声和脚步声方向走。”许褚道：“我知道。”继续朝那边赶去。

声音越来越小，而且分布得越来越广，最后停下了。过了多久？郭嘉算的是六分钟，许褚则感觉过了两分钟而已。但无论如何，随着声音的减弱，有一些东西越来越浓，弥漫在空气中，并不只是血腥味，还有一种信息素的味。

虽然郭嘉闻不出来，但本就担任护卫，而且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几位护卫之一的许褚，很轻易地闻出了空气中留下的信息。而越往前，这种气味，这种感觉，就越发深刻。

在这之前，不妨提到一点，嗅觉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传达方式，只不过在现在显得没那么突出。请假设这么一种情况，在原始时代，一个在集群狩猎中落单的可怜野蛮人，遇见了他们的猎物。但失去了数量优势，也不是最强大的战士的他，在这只野兽面前，不过是一个会反抗的食物而已。然后，他既不能快速地在旁边的石板上写下什么，也不能大喊让自己的声音传达到同伴耳中。但是，他的汗却能将那份【恐惧】的信息留在这里，如果被闻到，这份消息就能成为一种警醒。沾在那头杀了他的兽身上，他的同伴就能知道，这头野兽已经杀了个人，知道它的踪迹。

许褚道：“很多汗，比血的味道还浓。”郭嘉道：“你分辨得出吗？那边有山，往那边走，我要看看。”“好的。以我看，袁绍的援军，实力不在他之前的将领之下。而我军，恐怕现在伤亡惨重。”郭嘉皱了皱眉头：“不急，只要他们拖住。主力很快就会来。张辽马上也会到。乐进，徐晃也是。”

许褚下马，道：“再往上走，恐怕摔了军师。我背你上去。”于是弯下腰，将郭嘉背了上去。许褚用下巴压紧郭嘉的手，两只手齐用，在山上又像是奔跑又像是攀爬。

“我感觉似曾相识。就和屠杀徐州的时候气味接近。”郭嘉又道，“还有，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陡的坡了？”许褚道：“应该是战斗损坏的。”郭嘉道：“莫非这几个人还有大范围攻击手段？算了，我要亲眼看看。”许褚双手一拉，自己就像飞起，却又控制好力度，不至于将残山拉烂。

平稳地落到山顶，许褚小心地让郭嘉下来。郭嘉道：“我没那么脆弱，这种坡我也能爬，只是没你快。”许褚道：“主公所托，不敢懈怠。”

郭嘉向下看去。

郭嘉皱了皱眉头。

郭嘉叹了口气。

郭嘉转过身去。

“怎么样？”许褚急问道。

“已经跑了。走，下去，到那边去。”郭嘉道。

许褚一边将郭嘉抱起，一边向前走去，从山崖一跃而下。

面前的景象，也让久经沙场的许褚吃了一惊。

底下的地面，就好像一块黄色的抹布，各种建筑，高低起伏都被夷平。而在这上面，则是一摊深红似黑的脏迹，围绕着一个点，呈扇形扩展开。

许褚招出马来，飞身上马，郭嘉紧随其后，两人越往前就越觉得恶臭难闻。郭嘉道：“才死，怎么这么臭？”“是恐惧的味道。”许褚道。

两人停了马，郭嘉下马，道：“尸体有些，焦？起码脚踝是这样，被什么东西烧断了。”许褚道：“这些外围的尸体，面朝后，应该是逃跑时被杀的。再往里面走点。”两人踏过尸体，朝里边走去。

“他们看起来很赶时间，这里很多是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细胞碳化后，很难修复，哪怕是转世者。”郭嘉道。许褚道：“还有些，这个就是被一刀砍死的……但为什么他的手握着自己的脖子？”说着，指着尸体：“我能动吗？”

郭嘉道：“请随意，你比我在这方面更专业。”许褚将手指小力的扳开：“我怀疑他是被勒死的，不然他不会双手握着脖子，如果被砍了一刀，也来不及放下武器双手使劲握住。”郭嘉道：“这一片的人，有不少这种死法，姿势都一样。”郭嘉快步走着，又去查看其他尸体。

“这些就很普通，许褚？你能看出些什么吗？”

许褚走过去，盯着看了看。“我大概能想象出敌人的动作，从他们身上的伤口来看。首先，这不是刀砍得，因为身上很多血洞，大概是剑。然后，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中途没有任何格挡痕迹，我也能大概看出步法，不是我们中国转世者会用的。”

郭嘉道：“他们还没变成晶石，你快点看他们的武器，搜来看。”许褚领命，一下子脚就像旋风一样，溅起血浪，又回到郭嘉身边：“他们命中了敌人，而且是直击。”

郭嘉看着武器，道：“命中什么东西，会变成这样？”许褚道：“铠甲，而且是重甲，全身上下都覆盖那种。这一击，劈到头盔上了，剑刃弯成了圆形。”

郭嘉摸着逐渐消失的剑，逐渐向最外圈走去：“最接近敌人的人死得不明不白的，而这些看着同伴死的人呢？”

郭嘉蹲下，将尸体的脸正对自己，冷淡的双眼凝视着散开的瞳孔：“他们看到了什么？”

郭嘉起身，松开手，尸体的头砸在地上，弹了一下。

“走吧。回收工作，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许褚郭嘉骑上马，马从黏脚的血海中游出，猩红的马蹄愈行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