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3）（1/1）

赵青娘俯身从河边拾起了一条青色的男子腰带，走到正在上游浣洗衣服的木子兰身边，说道：“子兰姑娘，在洗衣裳？”经她一叫，木子兰才从神游中回过神来，低头重新开始搓起衣裳，道：“是。”

赵青娘笑了笑，将手中的腰带递给木子兰，道：“这是你掉的罢？”木子兰赶忙接了过来，道：“是，刚才没留神，教水给冲走了。”

赵青娘在她身旁席地而坐，道：“子兰姑娘，你在想些甚么？”木子兰低头道：“没……没想甚么。”

赵青娘微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在想他，对不对？”木子兰默然不语。赵青娘道：“这些都是他的衣裳？”“嗯，”木子兰点头道：“我大哥的衣服都是我帮他洗。”

赵青娘道：“子兰，你天生聪慧，本不该我在此多嘴。自从你上次问我，可曾喜欢过甚么人，那之后，我曾细细思量过。说来我也许真的喜欢过，在我尚未及笄的时候，那时的我似懂非懂，就算那叫喜欢的话，那人也早已有了家室，况且我与他的身份……是注定不可能有甚么结果的。后来我进了青楼，自以为阅人无数，不会再有俗世之情，却终还是动了凡心。那人是我的一个恩客，他符合我对理想男子的一切想象，无论是相貌、谈吐、学识，我与他诗词相和，把酒言欢，我当时认为我终于遇见了世间难寻的知己。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考虑我与他的未来的时候，他便给了我答案——是的，他不告而别了。”

“你以为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可事实是没有。就在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忘了他的时候，他又出现了。以我们两个人都意想不到的方式。当然，我们双方都没有再续前缘的意思，可他却想着凭借着我曾经对他的感情来利用我，即便在我看穿了他的用心以后，他也依旧没有忘记将我仅存的价值榨干。”

木子兰听后愤怒不已，问道：“那你就任由他利用你？”赵青娘笑笑道：“当然。不过我也在利用他啊，准确地说，这是一桩交易，我们在互相利用。这世上的事，本就不是全都非黑即白，非明即暗的。我们在混沌中生，在混沌中长，最终也归于混沌。所以，他没有错，我亦没有错。”

赵青娘又道：“我说了这么多，其实我的这些喜欢，也许都算不上甚么喜欢。连我自己都摸不透，我究竟有没有动过真情。但是我见过真的喜欢。杨姊姊，你认识的，你看她一天到晚迎来送往，虚情客套，可她却是我见过的，世间少有的痴情女子。可以说，她这一生，就是为了那个人活着的，她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他。但她却从没想过要求任何报偿。我问过她这是为甚么，她也答不出。也许在她心中那是本该如此。甚至于，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她的那个人。当然，我也不想要甚么报偿，因为纵然也许她是怀着甚么目的，但杨姊姊是现在这个世上唯一对我好的人，我愿意替她去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