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财神爷下凡（1/2）

雨水滴答滴答从张狂湿透的发丝间滑落，配上他狰狞的表情，显得非常狼狈不堪，哪还有一丝平日里风流倜傥的少爷模样。

“坐。”张子阳站起身坐在了静室北墙下的椅子上，伸手指着旁边的另一把椅子示意张狂坐下。

见张子阳一副平静淡然的样子，张狂暴躁的情绪也逐渐缓和下来，他抬手抹了把脸颊上的雨水，迈步坐在了椅子上。

“为何突然想要离开？”张子阳问道。

张狂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觉得自己没办法再继续这样的生活。”

“哦，是因为每日修炼太过枯燥吗？”

“你觉得我是那种忍受不了枯燥的人吗？枯燥没什么，只是就这样一直呆在家里，我怕我这辈子永远也看不见进入炼气期的希望。”

“离开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希望。”

“你不用劝我了，我意已决，谁都不能改变，你也不行。”

“好吧，那你有没有考虑好要去哪里呢？”

“周仙人今日早晨给了我一枚令牌，说我可以用那块令牌加入贞唐第一学院，我准备去那里看看。”

“是因为有令牌所以才想要离开？”

“我说了，别再劝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继续呆在家里了。”

“我并没有劝你，只是想和你聊聊罢了。”

“想听心里话？可以，我告诉你。虽然不想承认，但刚才我突然明白自己在长乐县苦练十年，只是为了逃避内心里的恐惧而已。我觉得外面的世界很陌生，而我又止步于炼体九层，这让我没有安全感，所以我一直修炼一直修炼，想着终有皇天不负苦心人的那一天，到那时候我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游历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可万一我始终没办法进入炼气期呢？是不是我就得在长乐县呆一辈子，像只蚂蚁一样，默默无名地努力活着，到死后却没人知晓我也曾在这个世界来过。我真的痛恨这样被恐惧压倒的自己。”

“所以你决定离开长乐县，战胜自己的恐惧？”

“没错！”

“但我觉得你的恐惧也并非毫无道理。你从来没有去过外面，又怎会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么险恶和残酷？炼体修士，或许连只蚂蚁都不如。”

“我说了，别再劝我！我宁愿被杀死在外面，也不愿老死在长乐县！”

“真的不能改变心意吗？我并不放心你独自离开，或许你可以再等一段时间，我会带你一起走。”

“等多久？”

“我不能确定，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年。”

“你帮我向爷爷说一下吧，我不能去找他，他若知道绝不会放我离开。”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今天。”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这你让我如何告诉老爷子？”

“随便编个理由吧，对你而言很简单。我会给他们每人留一封信，你也帮我转交吧。”

“唉，罢了罢了，想当年我与你一般大时，已经走遍了整个贞唐帝国。你要去就去吧，千万记得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保住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老爹……照顾好家里的一切。”

“好，我答应你，我会在家里等你回来。”

……

入夜时的雨越发大了，如瓢泼般砸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正街上此刻早已空无一人。张狂背着包裹悄然出现在张家堡正门口，他沿着宽阔平坦的大道一路向前。经过后宅演武场时，恍惚间他好像听见了自己曾在这里挥汗如雨的喘息。经过徐家寨时，从墙内传出的喧闹声让他露出了一丝笑容，他仿佛听见了三姐责怪大哥上午没有看好他的娇嗔还有二哥在一旁无奈的劝告。经过长乐楼时，他似乎又听见了吕良才骂他不讲义气说话不算话的抱怨。慢慢的，他来到了低矮的城门前，四周除了稀里哗啦的雨声之外一片寂静。最后回首再看一眼这座生活了十五年的小县城，张狂扭过头，步履坚定，再不留恋。

长乐县是他埋葬恐惧的地方，离开这里，他将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