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流（中）（1/2）

是……那个人。

所谓“那个人”，是他前日遭遇的一个修士，使一柄无锷飞剑，一身修为着实不凡，俨然已是化婴之境。彼时交手不过三合，云练就被打得气血浮动，总算机变尽出，借地势之掩、人气之护躲了过去，不想此刻又遇着此人……不，说是“被追上”更为贴切。

莫非是疗伤时泄了气息，便被此人捕捉察觉，寻踪而至？

云练心中沉吟，思及化婴修士远胜还丹的莫测神通，觉得大抵便是如此。不过从对方忽远忽近、怎么看都没明确目标的行进路线来看，那人很可能还没有发现他。如此，不妨趁机脱身……

一个低沉声音突兀响起，如闷雷般席卷左近，云练伤势未愈，脸色当即一白：

“千迭香……莫非是香狐在此？”

少年微怔，鼻间同时沁入一缕幽香，清新雅致、高远脱俗，渐又生新奇之变，浑通五感，似有千种滋味，细嗅却空无一物，就连初时的暗香也已消失。

云练一凛：这香，他也是闻过的！

一道清媚女音随之响起：“正是奴家，只不知阁下尊号，竟知晓奴家这些调香小术呢。”

伴此话音，云练心里顿时出现一名女子形象，穿戴妖娆，善使香料，迷魂夺命于无形之间，极是难缠。前日他与之交手，很是吃了番亏，全凭性命相搏的狠手方得侥幸脱身。

男子沉声道：“吕岩。”

香狐一惊：“‘妖莲剑’吕岩？”

“不才正是吕某。”

香狐轻笑一声，道：“奴久闻阁下大名，今日有缘一见，幸何如之。只是……还要请问阁下，来此有何贵干？”

吕岩淡淡道：“香狐亦为此而来，又何必佯装糊涂。”

香狐再笑一声，初时的惊讶既去，她的声音又重归柔软：“阁下是明白人，奴家便不转弯抹角了，在此便问一句，阁下可否将那物割爱相让？”

吕岩冷笑一声，香狐柔媚婉转的声音继续响起：“奴家不是不晓事的，当然也不会让阁下竹篮打水一场空，待当事成，奴必和身以报，阁下以为如何？阁下既知奴家贱名，当知奴尚有一味‘升仙窍’，欢好时燃上一炉，那滋味当真是欲仙欲死哟。”

这话说得露骨之极，匿于暗处的云练不禁面皮发烫。而吕岩则在一阵沉默过后冷然开口：“那东西是滴水洞开启关键，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就这么笃定会被我夺到？”

香狐断然道：“你我联手便是。”

吕岩又是沉默，半晌低笑一声：“香狐身子虽好，换在平时，什么条件我都咬牙应了，可滴水洞乃古仙遗府，传言可助人破劫长生……嘿嘿，比起这个，就算你香狐还是清白之躯，那也没得商量。”

“传言未必是真，可要是阁下答允奴家，得到的好处却是实实在在的。阁下当真不肯考虑？”

吕岩冷冷道：“香狐好没诚意！既然如此，你我又何必再谈。”

“那就让你两成，你二，我八！”

“四六。”

“三七。”

“便是四六，再少没得商量。”

香狐笑叹一声，道：“罢，成交，就四六，你我击掌为誓。”

听他俩讨价还价，直把滴水洞视为囊中之物，隐身在旁的云练不由哑然。此时他心中忽动，极想试试这所谓的盟约有几分可靠，一个计较从心底徐徐浮起……

香狐笑吟吟从暗处转出，来到吕岩面前。此时看那吕岩，但见他面相倒也端正，唯一一条伤疤从额头斜劈过半边脸，望去颇有凶悍之气。

她轻笑一声，伸出手去，要与他击掌为盟。吕岩也不矫情，痛快地与她击掌，这一盟誓就算成了。

香狐道：“你怎么会来这儿？”

语气亲昵许多，大约是真将盟誓放在心上的，且不论吕岩心思如何，至少面上是投桃报李：“还不是那小子狡猾，那天给他走脱，费了我偌大周章才追上来。”突然望见香狐古怪的脸色，不由一讶：“莫非你也……”

香狐苦笑一下：“那小子虽说只有还丹修为，一身剑术却非同小可，我一时不察，亦是给他走了。”

两人皆未细表缘由，毕竟擒不住一个还丹小辈，无论如何都不是件光彩的事。总算彼此同病相怜，也不致多么尴尬。

香狐恨恨道：“此子当真可恨！届时捉住，我定要教他好……谁？”

她突然一声轻叱，与此同时，吕岩的身形已飞窜而出。香狐目光一闪，亦动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