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教堂回音（1/2）

这时，神父开始吟诵：

“孩子，请敞开你们的心扉吧，上帝将聆听你的心声，牢记你的誓言。贾文，你是否愿意娶香香为妻，与她同住，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死亡分开你们？”

“愿意。”

“香香，你是否愿意嫁贾文为妻，与他同住，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健康、富有或贫——”就在人神之间的那座粉色桥梁即将成形于神父的低沉舒缓的旋律中的时候，另一个娇翠的女孩的声音忽得落了下来。

“妈妈，妈妈——”于是，桥塌了，把浑厚神圣的声音碾得粉碎的晴晴向新娘冲去，她攥着她的手，将她拉向了背对神父的方向，“妈妈，你看，那是谁？那是谁啊？”女孩的表情懵懂傻愣，可嗓音却美妙得不行，尤其是她的那条纤细的胳膊，竟格外强健地直指着教堂的穹顶。

至此，大贾愕然，神父闭嘴，记者冲动……外婆婍婍的脸上混合着惊秫和怜悯，全场宾客一律惊呆，大家都想着同一个问题——新娘的女儿怎么了？

与众人相反的是，新娘很平静，她没有顺着晴晴的手看向穹顶，而是盯着晴晴的眼睛。她想从那里寻找谜底，因为她熟悉它，有无数次曾经的机会，她从那里领悟过女儿的许多祈盼并一一实现。所以，此刻的她，只要能觉察出一丝丝痛苦，就会鼓足勇气立即撤出眼下的婚礼……结果，香香失败了，她没有获得任何有意义的信息，在女儿的那双漂亮的眼帘之下，没有一抹泪的闪光，没有一丁点儿的苦楚，也没有一丝丝的快乐，剩下的只有陌生和稚气。

这时晴晴继续说着：

“妈妈，妈妈，你看呀！你看呀！”

“晴儿，晴儿，不急，不急，妈妈看呢！”说着，香香抬起了头，又顺着细细的手臂看向了教堂的穹顶。

也就在这个瞬间，晴晴的头倒在了妈妈肩上，她搂着妈妈的脖子，用润滑的唇贴着妈妈的耳朵，说：

“妈妈，我看到爸爸了，他告诉我们，他是吃了毒药死的，他是被害死的。”

在听清了女儿的私语之后，香香即刻觉得天昏地暗，朦胧中，她看到云鹤的脸正一明一暗地晃动在上方的那群小天使的翅膀里，而且，他的嘴还一张一合的，似乎在说话，“毒药，毒药，他下的毒。”一个怪怪的声音抖动着，还越来越响、反复回荡。

就在这个当头，晴晴的神志开始模糊了。她觉得自己正飘荡在一片蓝蓝的天空上的一朵浓浓的云彩里，耳边还响着许多风笛一般的声音……“妹妹，怎么了？”这像是从小阿哥的嘴里蹦出来的，犹如一串跳跃的玻璃珠子……接着就是一个老婆婆的泛音，好似一阵动听的铃声和钟声的合奏，“乖囡囡，不哭？快到外婆这里来。”……再后来就是大贾叔叔和小贾叔叔的散音了，一个相对稳定，另一个则带着清澈的哭腔，“孩子，别担心妈妈，她永远是你的。”“晴晴？你，你怎么了？”……最后，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看到女儿昏迷，香香终于没忍住，她流着泪、大声喊：

“晴儿！晴儿——快，快，喊救命车，喊救命车！”

根据新娘的要求，小贾即刻派人给急救中心打电话，然后又向受到惊吓的亲朋好友们连连致歉：

“对不起，对不起！有点小意外，小姐身体不适，头晕，救命车马上就到。请各位赏脸，稍等，稍等。”

三分钟后，一辆崭新的“救命车”停在了代表永生的教堂门前。接着，洁白的担架在辉煌大堂的中央通道上冲锋……当晴晴被仰卧于担架之后，担架又毫不停留地向救命车的方向返航……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香香断然扶住了担架的一侧并一同前行——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护送女儿去医院。结果，才走出两步，她的一只手就被大贾攥住了。

“香香，让岳母先去吧。”

“不，我去。”她不听建议，执意前行。

这时，与担架逆向而行的小贾突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嫂子，仪式只需几分钟，一结束，我们马上去医院。”小贾边劝说边顺手抓住了香香的那只扶着担架的手。

这样，香香便彻底脱离了运动中的担架，而且一只手被大贾握着，另一只手被小贾拽着——于是，她被迫止步。

眼睁睁看着担架远去，香香心头一疼、泪如泉涌。云鹤是被毒死的？下毒的是谁？是谁？她不再期待婚礼，只想跟着女儿一起走，抱着她好好哭一场。为此她挣脱双手，推开俩贾，喊着“晴儿”，抬脚前行……

遗憾的是，就在身体前倾的一刹那，她的后脚绊在了小贾的脚面上，只见她一个仓皇、重心失控，猛然向前扑去——面对这惊险的一幕，贵宾席上一片唏嘘——也就在这个瞬间，大贾箭步冲去，用双手托住了她的棉胸和细腰。

“当心！”他抱着香香，眼中全是温柔的神情。

对此，香香全然不知，惊险后的她已在心脏猛跳、全身酸软的状态下渐入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