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16_ 薄暮（1/2）

一阵闷雷的声音响起，伊德醒了过来。

看了看身上盖着的毯子，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将毯子掀开。这一觉，他也不知道睡得好不好。诊所已经三天没有开业了，从上次赏金猎人的工作之后到现在，他的整个世界都昏昏沉沉的，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一般，只想躺着，只想沉睡。

“阿丽塔？”他呼唤了一声，但是许久都没有人回应，他这才想起，今天阿丽塔要回队里，所以她说不定已经离开了。罢了，他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夜晚，比想象中的要好度过，只要不去想你自己是一个人就行了。在之前的许多个夜晚都是这样，他会想着自己变成儿时的自己，在撒冷城最大的育儿中心，和其它小朋友们一起睡在大通铺里。这样，他就可以很快入睡。

只要在醒来的时候迅速调整好心态面对现实就行了。

他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下一秒他却躺了回去。他的腰此时又麻又痛，而双腿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感觉，之神下了一阵阵的酥麻。该死，可能是因为自己睡着时的姿势不太对吧，他现在只能躺在椅子上等待着双腿恢复知觉。于是，他就这样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许久，窗外又响起了一阵沉闷的雷声，随后，一片淅淅沥沥的滴答声就这样响了起来。好吧，看样子就算是今天开业也不会有多少人来了。

双腿的感觉渐渐的恢复了，但是却又无比的冰凉。他终于走下了躺椅，虽然他有些站不稳。活动了活动自己的腰部，看着这间空旷的大房子，他笑了笑。虽然自己被从撒冷上赶下来好多年，但……看看现在，自己打拼出来的生活，还算不赖。

他有些透不过气，因为刚刚醒来，身边却看不到半个人，这有点奇怪。

伊德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门厅，他按下了把手准备打开门，但这该死的东西好像是卡住了一般，忽然间变得无比沉重。这让伊德有些生气，他使劲地晃动了一下门把手，终于，门开了。他戴好了帽子，就这样走了出去。大雨瓢泼，他微笑着看着这些雨滴。雨滴可是好东西，润物细无声。伊德准备继续往前走一走，可是，他的脚下突然间却踢到了什么东西。他向下看去，是一束花……

水仙花，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因为这场雨，花的上面沾满了水珠。

他捧着那束花，泪水滴落，同花朵上的水珠融在了一起。啊，水仙花，这是绮莲生前最喜欢的东西。这让他想起了以前在撒冷上的时候，绮莲总喜欢挂着水仙花的挂饰，别着水仙花的胸针。他们的女儿阿丽塔也很喜欢这种花，还记得他们刚刚从撒冷上下来的一个星期，阿丽塔在一家杂货店门口看见水仙花株的欣喜。他第一次花高价买了回来，就插在家中的花瓶里。或许是因为自己并不适合养花，所以那朵水仙花很快就枯败了。这次，虽然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但他感谢送他这些花的人。

伊德赶忙回到了屋里，将那一捧水仙花摆在了餐厅的桌子上。

他站远了一些，静静地欣赏着。然后他走到了冰箱门前，轻轻地打开了冰箱。快到晚饭时间了，他得给自己弄点儿食物。但是，在打开冰箱的一瞬间，他仅仅只看见了半瓶牛奶加上两大片生菜。而原先装着培根还有汉堡肉的盒子，此时已经空空如也。他这才想起自己今天是要出去采购食材的，真是的，最近的自己怎么这么健忘？

于是他又走到了门前，将挂在架子上的大衣和帽子取下。笼统地套在了身上，伊德这就走出了门。在风雨中，他裹紧了自己的衣服。走了半路，他才发觉到自己没有带伞。不过罢了，他只是出去采购，自己要去的市场离这里并不远。反正衣服是皮革的并不透水，暂时就当雨衣用吧。

马上，他便来到了市场，市场上全部货物都交给了总管机器人统一运营管理，放眼望去起司奶酪，各种肉制品素食都一应俱全。伊德拉来一辆小推车走了进去，他轻车熟路地拐进了食品供应区。他就这样顺着货架一路一路的看，终于，他找到了摆着肉制品的货架。被处理好的商品被分别装在了一只只并不算精致的盒子里，每只盒子上都明码标价，盒子里的肉类也都经过严格的筛选和把控，最终呈现在消费者面前的，是一件件严谨的商品。

“嘿！哥们儿！”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伊德抬眼看了看，只见麦克蒂格也推着一辆小推车，正向着他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看见麦克蒂格之后，伊德的心里突然间也轻松了许多。

“给阿丽塔采购伙食吗？”麦克蒂格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是给我自己。”伊德轻描淡写地回应着：“那姑娘现在可是个名人，不愁吃不愁穿，自立自主，完全不需要我这个老头子再为她服务了。”

“自立了好啊，哪像我们家那个，调皮又任性。老婆孩子都这样，你看看，现在我还不是被赶出来买东西。”麦克蒂格摇了摇头，虽然他嘴上说着自己今天有多倒霉，但他的表情却洋溢着幸福。但是后来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这些话明显不合适宜。他转过头看了看伊德的反应，只见伊德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从货架上取下东西丢到了框中。

“有时候，能有孩子在你身边撒娇任性，也不失为一种幸福。”伊德微笑着开口：“至少你的生活会因此有一个目标，有一个不断奋斗的目标。至于阿丽塔，她太优秀了，我引她为傲。但正是如此，我才感觉自己这个糟老头子确实帮不到她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那个从垃圾堆里重生的她重新焕发美丽。某种意义上，她是我的杰作，我真的感觉自己的手里拯救了一个小天使。现在的她，就像是照亮了钢铁城的一束光，邻里邻居的都认识她。”他推着车子，走到了下一个货架。

“你是个优秀的医生，别忘了，在那个只知道嘴上逞强的扎潘奄奄一息的时候，是你免费为他做的手术。当时，我就觉得你这个人是真的很厉害，什么样的伤痛在你这里都可以妙手回春。”麦克蒂格跟着伊德一起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