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9_ 遗踪（其一）（1/2）

麦克蒂格有四条猎犬，体格大小都不一样。

从最大的一条到最小的一条算起。四条猎犬分别叫丹尼尔，彼得，威廉，迈尔斯。丹尼尔装备了超强硬度的合金下巴以及线性马达，拥有四条猎犬当中最强的咬合力，可以轻松撕碎改造人的金属身躯。而彼得则是最迅捷的，它的四条腿长而有力，全速奔袭的时候甚至可以追上运动中的机动球选手。威廉则保留有最敏锐的嗅觉，可以追寻着任何它记牢的味道追到天涯海角。至于迈尔斯，作为最小的一条猎犬，它的身材比猫大不了多少。但是，对于麦克蒂格来说，这条小狗狗可是相当于底牌一样的存在。至少是现在，他并不愿意透露这只小家伙的具体效用。

至此，案件的调查从分析数据开始，伊德收集到的资料至关重要。现在，他们需要展开范围，专门搜寻城内的无业游民以及黑户人员。目前，伊德只知道钢铁城水墙外围的贫民窟里充斥着大量的无身份者。不论如何，调查一定是先从那边着手的。凭借赏金猎人的身份卡，他们可以随意地对这些人进行抽血采样和调查。

“真的要从那里调查么？”麦克蒂格开口：“我们可能会一无所获。”

此时，他正开着一辆卡车，因为车内空间的原因，副驾驶的位置只能坐一个人，这个位置给了伊德。而他的四条猎犬正乖乖地在卡车后方的货箱当中，至于阿丽塔，她正坐在车的顶棚上百无聊赖地看着钢铁城千篇一律的风景。路上，还有几个打着球的年轻人认出了她，并向她招手。而阿丽塔只是慵懒地挥手致意，然后那群人就开始继续打球了。

看来，她在这个城市里作为机动球明星来说，可比作为赏金猎人有名多了。

“目前我们只能这样广撒网，任何可能会有线索的地方都不应该放过。”伊德盯着面前的移动设备显示屏开口道，那上面显示着钢铁城错综复杂的交通线路，此时他正在通过轨道环的扫描装置来计算最短的出城路线。

“哦，围绕着钢铁城的高压水墙就算是拥有最强健的改造人身躯都不一定能够越过。它太高了，足足有二十米。”麦克蒂格伸出了两根手指头：“如果哪个无业游民真的翻过了这道水墙，恐怕撒冷人听了都得跳起来！”

“别着急，老兄，我们并不是漫无目的。其实，我脑袋里早就有了许多个猜想。目前，除了水墙外的居留民没有在钢铁城的注册信息，还有一类人，在刚刚来到钢铁城的时候，也暂时没有户籍。至少对于这类人来说，户籍转移需要一整个星期。毕竟……这是从天上到地下。”伊德笑了笑，但脸上的笑容却仿佛像是自嘲一般。

麦克蒂格眨了眨眼睛，他似乎也猜测到了什么。

“你是说……”麦克蒂格舔了舔嘴唇。

“被驱逐的‘上等人’是一个可能，被上等人丢下来的‘实验品’则又是另一种可能了。”伊德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毕竟，撒冷之下的地方都是撒冷人的试验场。我曾经参与过那上面的一些研究，虽然只是最基本的外围研究，但我明白，那项研究的可怕之处。因为女儿的病，我们家本就被打上了‘残次品’的标签，但那一次，我因为那件事情公开反对了诺瓦。然后，我和我的家庭就遭到了撒冷的驱逐。有的时候，上面的天堂可能比下面的地狱还要来得冰冷残酷。”

“何以见得？”麦克蒂格淡然道：“下面的人争破了头都想上去。”

“可能是因为……在下面比在上面更有生活的感觉吧。上面……很虚假，虚假的美好还有虚假的团结，上面不控制你的自由但控制你的思想。撒冷有很多人疯狂崇拜着诺瓦，而这些人往往是核心官僚。很多阴暗和自负，灭绝人性和惨无人道的决定都由他们做出。比如之前的‘撒冷大清洗’，对诺瓦保有质疑的人都被流放到了下面，其中很多人因为无法忍受下面的环境而病死。后面撒冷又回收了他们的尸体……据说是为了提取dna来创造更听话的人。可以说，撒冷人都是诺瓦的奴隶。”伊德抚摸着自己胸前的金属吊坠，然后叹了口气，看了看车顶某处。

“所有对撒冷抱有期望的人……其实都并不了解撒冷，他们只追求表面的美好。”

“哦，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上面和下面并没有什么两样儿了。都是破事叠着破事，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人大概也就只有诺瓦那混球儿了吧。”麦克蒂格略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

此时，已经能够看见钢铁城的水墙了。阿丽塔坐在车顶，但她的思绪却飘回了两年前。她抬起手，进而观察着自己的身躯。两年前，她同雨果还有其它朋友们走的也是这一条路。在越过了诸多弯弯绕绕之后，她得到了这副身躯……这一副强大的身躯。强大，却又什么也没有保护好的身躯。想到这里，阿丽塔不禁攥紧了拳头。没有守护好自己的过去，也没有守护好自己的记忆，连同雨果带给她的那一份纯真和美好也在转瞬间稍纵即逝。哪怕是现在的自己，对于以前的记忆也只是支离破碎的状态。她只记得自己的编号是“99”，但却想不起自己的名字，是啊，自己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