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之死（2/2）

“你完成了这次任务，我就有了名目帮你。子午大剧院每天两次开演，我把晚上的时间都留给你，连续一周，所有的夜游人都会听见你的演讲。”

罗伯特双眼发出光芒，他抬起头来炽热地看着老张，“太谢谢您了，我现在才明白，只有您能带领夜游人变得更好。”

老张摆了摆手，说：“这种话，还是等你们把他带来后再说吧。我相信牛仔帮能改变这一切，真的。罗伯特，你能做到我所不能的事，你的作用远比你所想象的要大。我想你们一定要明白，无论发生什么，我总是和你们两个站在一起。”

……

此刻罗伯特一行三人走在前往探索据点的路上，探索据点在璀璨之石外，是为了方便探索队转移物资而特设的一个地标——根据线索，叶臣队长就在这里停留。

除了小锋，罗伯特还叫上了精明能干的八字胡青年，现在八字胡落在最后，他背着个古朴的金属方块，一摇一摆地走着。

“快点！小胡子。”，小锋催促道。

他们找到了这栋低矮的房子，青苔沾满了通向它的石板路。这是对它的最好伪装。他们依次走进房子，它的内部只五步大小，四面尽是裂开的墙皮。

罗伯特举起老张给予他的nw，nw一阵闪烁，他们面前的墙体回应似的浮现出n字模样。墙体被分解开，一条华丽的路展现在他们眼前。从这条进入大厅，顶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水晶灯。排列整齐的沙发茶几旁是一行行的冰柜。整个大厅空无一人。

“老大，叶臣不在这儿。难道情报有误？”，小锋对罗伯特说到。

“你们找叶臣队长？”一个声音从他们脑后传来，戴着贝雷帽的小孩坐在小胡子的脚旁，疑惑地打探着小胡子身上的方块。

小锋走上前问：“小孩你谁呀？探索队的人呢？”

“你们找叶臣队长有什么事儿啊？”，贝雷帽小孩扶住下巴，看着他说到。

“老板派我们来，有紧急命令带到。小孩儿，知道什么就快说。”

贝雷帽小孩回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两排白净的牙齿全然露出，“老板都是派黑衣女郎传达命令，什么时候派过别人？”

“你……”

“徒儿。”，一个身着麻衣，头发蓬乱的人忽然站到了贝雷帽小孩身后，“鸡腿好了。”

他把右手的鸡腿扔进小孩嘴里，顺手扯了扯满是破洞的衣服，接着坐在小孩侧面，抱起左手的鸡腿猛啃起来。

小胡子把小锋拉到一边，“锋哥，这俩就是上次为难我弟弟的人，不好惹啊，小心为好。”

罗伯特蹲在他们面前说：“二位，我们的确找叶臣队长有些私事要处理，如果你们知道他在哪儿，还希望你们能告诉我。”

这二人却跟压根儿没听见似的，自顾自地大口吃着。

罗伯特从兜里拿出一枚铜元，用拇指弹在空中，贝雷帽小孩一把抓住，他左手拿着鸡腿、右手对着光线仔细观察。他咽下口中的肉，说：“叶臣队长已经回璀璨之石了。”

“你们二位是跟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为什么你们不回去？”

小孩不搭理他，接着吃起来。

罗伯特又扔出一枚铜元。

他朝着天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说：“我跟师傅本是打算跟着他们，想着能赚钱。可人家这一次不带我们玩儿咯，我和师傅就留在这里，吃吃好东西。”

“你们是牛仔帮的人，找叶臣队长，不是想拉他入伙吧？”，那衣服破烂的人突然说到。

“臭乞丐，你怎看得出我们是牛仔帮？”，小锋看看自己全身上下，都是夜游人常见的战斗服饰。

“简单，罗伯特，我认识。”，乞丐指了指罗伯特。

“这么说你们跟着探索队时间也不短了，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罗伯特问到。

乞丐和贝雷帽小孩对视一眼，然后缓缓道：“不对劲的地方……”

乞丐两眼一亮，“你们要知道，叶臣队长每次执行探索任务，都会在返回据点的时候，在那面墙上刻上一个竖起的大拇指。”，乞丐向小孩扬扬头，于是贝雷帽小孩跑到大厅右侧，他双手一推，木墙滑向一边，清晰可见的是木墙后的青石上一排又一排刻着竖起的、令人赞叹的大拇指。

“他这是干什么？”

“唉，这人呐，越是衣食无忧越是寂寞。要是不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还有什么活头？”，乞丐回答到，言辞竟变得流利起来。

“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刻。”，贝雷帽小孩绕着大厅，将墙面一一推开，尽是一排排形状一致的大拇指，“好像这大拇指已经成为他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们不用去问他是如何开始的，因为可能他自己也不清楚。可这一次，就这一次的探索任务，他不仅没有叫上我们，连据点都没回来过！刻大拇指更不可能！”

乞丐看着罗伯特笑到：“你说，算不算不对劲。”

“有问题，有大大的问题！”，小孩附和到。

乞丐把脸凑到罗伯特跟前，“谁要是发现了叶臣队长的秘密，我说啊，他就能一飞冲天。”

他转身接着道，又恢复了以往的漠然：“至于你们，叶臣的秘密，对拉拢叶臣的人来说，就危险了。”

“可你们真的是来拉拢他的吗？”

……

“老大，叶臣已经回到酒吧了。为什么老板不自己动手？会不会有诈？”

罗伯特灭掉手中的烟，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他把金属制的正方形方块放到地上，又从怀里掏出一根木棍。他按照乐律有序敲击正方形四角，方块分成四个较小的模子，横纵两面蓝光跳动，随着齿轮旋转，方块展开伏在地砖上，能量在这展开的地图上集中。还好吧台人员稀少，他们选择的角落足够隐蔽，如此大的动静，换个热闹的地界，定会引起不小轰动。

能量撕开臂长直径的洞来，一个紧身黑衣人从洞中掉出，摔在地图上。黑衣人服饰上隐隐有蓝电流过，电流把他死死绑住，无法动弹。

小锋上前撕掉他的面纱，一张熟悉的脸进入他们视线。

“我就知道这麻袋要害我！你们这些老狐狸，真是精明，呵！说老狐狸真是便宜你们了！你们，你们就是会使阴招的蠢驴！”

“百变姬小姐，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我是罗伯特，还记得我吗？”

“我呸！我还能忘了你？死兔子，臭兔子!”

罗伯特清清嗓子，正经道：“是这样的。有件事必须和您确认一下，我们知道百变姬小姐坑蒙拐骗，无所不能。您的消息一定很灵通。所以我们想问问您，关于夜晚变短的传闻，还有叶臣队长您了解多少。”

“无可奉告！”

“小锋！”，小锋从衣袖间取出一根半米长的白羽毛，对着百变姬僵硬地笑笑。

“你，你们想干嘛？”

“额，是这样的。您先听我说，我妻子，有时我俩闹着玩儿，我就会用这一招——拿羽毛挠她脚心。她总告诉我没人受得了，直到今天我还将信将疑，所以想用您来做做实验。”

“你们是变态吧！别，别脱我鞋！”

“我说好吧，罗伯特先生，我们是朋友啊。”

罗伯特让小锋停下，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我刚刚潜入到高层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恰巧碰见了酒吧老板，在和一群人交流。说什么，叶臣队长已经回来啦，一切准备就绪。然后老板让他们再等等，说还有人没到位？你们想问夜晚变短的事，我估计八九不离十，是真的。这也我不是第一次听说叶臣和夜晚变短有关了——听说他在搞什么小买卖。嘿，和他做生意的可不是我们夜游人。老板马上要动手了！”

罗伯特听完她的话，陷入了沉思。

“罗伯特先生？我能走了吗？”，罗伯特挥挥手，小锋便走上前去，在百变姬满脸嫌弃下，从她口袋里拿出空掉一大半的麻袋，百变姬身上电流随之消失，她前跃站起、撒腿就跑，不一会儿远方传来叫骂声，“变态们，拜拜了您呢，再也不见！”

“小胡子，小锋，抓住叶臣！现在就走！”

……

罗伯特又来到这半圆的一角。落地的玻璃窗，红木雕花椅上坐着一人，棱角分明、剑眉黑发，他是老张。雕花桌上躺着一只纯白小猫，此刻不时摇着尾巴，舔舐粉嫩的爪子。

桌椅前跪倒一人，深灰的作战服，唯一鲜艳的米黄的领巾，此刻沾满风尘。

“叶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老张声音洪亮。

叶臣低着头一字不说。

“罗伯特，你说，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我们找到了他的房间，分别守住各个出口。然后破门而入……不过，叶臣队长没有反抗。”

“哦？你觉得是为什么？”

“叶臣队长敢回到璀璨之石，又在我们进行抓捕时不做反抗。想必是后悔吧。老板，还请您给叶臣队长一个机会。”

老张从桌子后走出，手中赫然多了一把手枪。桌上的小猫也跳到地上，消失在黑暗里。

“叶臣你真的后悔吗？”

叶臣抬起头来，“不，我不会后悔。有的错误必须被纠正，有些人，必须消失。”

“很好。”

罗伯特无奈地摇摇头。

“你准备好了吗？”，老张看着叶臣问到。

“我准备好了。”，叶臣回答。

枪声回荡在半角内，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因为死人当然不算是人。

“你要相信，罗伯特。我始终、始终和你站在一起。来人！”

黑甲女郎从暗处走出来，叶臣也拍拍尘土站起。而罗伯特的尸体就倒在那儿，一滴血珠从金发流出，流下额头。

“传公告下去，夜游人罗伯特私通外敌，向白昼势力出售核心科技，直接助力减短夜晚时间。现已被叶臣队长击毙。”

今晚的璀璨之石依旧明亮，狂欢的人狂欢着、演讲的人演讲着、等待另一半回家的人，仍等待着。而璀璨之石的上空风起云涌、浓云翻滚、雷电轰鸣，一场暴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