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万年一叹（2/2）

铁锤听到卡丽这么说，立刻跪了下来，对着那句骸骨拜了三拜，这是矮人一族中，对亡者最大的敬意，拜完后，铁锤就一直定定的看着七夜。

七夜无奈的笑了笑，将手中的布从手上解下缠在斧头上，递给了铁锤：“你先帮你们国王保管吧。”铁锤脸上先是一阵兴奋，紧接着是一阵黯淡，俄而怒瞪了一眼碧，众人又想起来，矮人王国一族，已经全数身亡。雪原苦笑的护在了碧身前。

七夜拍了拍铁锤的肩膀：“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矮人一族现在的国王应该是铜炉了吧？”铁锤眼睛一亮，兴奋的叫了起来：“对啊，还有铜炉大哥……啊，不，是铜炉国王在，他会带领我们报仇的。”

“那这把斧子你拿着，以后见了他交给他吧。”七夜再次递上了斧子，铁锤兴奋的接了过去，一把将斧子贴在脸上，七夜和众人脸色一变，来不及阻止，不过看着铁锤没事，也就放心了下来。

“走吧，继续向前走。”七夜放下心来缓缓说道，“别在拿其他东西了，我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既然这些战士向前赴死，那么前面应该有值得他们进攻的东西才对，那里或许就是我们的机会。”

众人点了点头，跟着铁锤和七夜小心翼翼的再一次在这堆骸骨中穿行，有时候从龙胸中穿过，有时候从地行龙旁经过，有时候从那些带着王冠的尸体旁经过，众人已经没心思再去看这些了，对他们来说，此刻活着出去最重要。为了避让和不触碰这些骸骨，原本短短的几百米的支线距离，六人整整走了半个多时辰，才从这硕大的骸骨堆中走出，四周没了吓人的骸骨，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大家都休息一下吧。”七夜撇了一眼有些气喘的碧，对众人说道，“从这骸骨战场中走过来，我想大家都身心俱疲了吧。”几个女生率先坐了下来，脸色惨白。

“我去前面看看。”雪原没有坐下来，对七夜说道，后者点了点头，“我也去。”铁锤走到雪原身边。

“这样也好，你们遇到危险就大喊，我马上来。”七夜对两人点了点头，铁锤和雪原扭身迈步朝前而去。

七夜缓缓的坐下来，看着这堆骸骨战场，轻声呢喃了一句：“真像是修罗场。”

“这算什么修罗场。”婷婷起身在七夜身边做了下来，对于精灵来说，听力和视力可是好于人类数倍的，“你要是真见识了天崩地裂的末世，才知道什么是修罗场。”

“你见过？”七夜好奇的问道。

“没有。”婷婷摇了摇头，“但我族的书里有记录，那是一个连回忆都是犯罪的记录。”婷婷狠狠的摇了摇头，努力想将这些记忆从自己大脑中甩出，眼神中充满着恐惧。

“婷婷。”七夜温柔的呼唤了一声，“嗯？”后者迷惑的看着七夜。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不做杀手，我们找个小山村隐居一辈子。”七夜温柔的看着婷婷，满眼的柔情蜜意。

“可是，我的族人还在受苦。”婷婷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从这一届创世神以来，我们族人都想重返妖精森林，那是我们祖先栖息的地方，现在我们只能蜗居在一个很苦的小道上，每年出生的族人有三分之二都夭折，我们活着的使命，就是要夺回妖精森林，你明白吗？”婷婷从怀里递给七夜一小块饼干，“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饼干，曾经是所有暗精灵最喜欢的食物，但你知道吗？在我们族内，几乎只有国王诞生节才能吃到，因为，那片土地几乎种不出这个原料。”

“我明白。”是啊，还有什么是比让一个种族延续下去更伟大的事？所谓的儿女情长，只不过是单个个体的情愫，当种族面临灭绝的时候，所有的努力，都应该是让这个种族活下去，暗精灵如此，兽人亦是如此，甚至连人类本身也是如此，就算个体想退缩，也会被这历史的洪流卷积的冲向这一方向。生命，有时候很渺小，有时候却很高贵，只是人的选择不同而已。

七夜扭头望向不远处的骸骨，沉默了片刻，婷婷轻轻的将头靠在七夜身上，时光仿佛静止一般。

“就好像这些人，明知道是死，他们也只能向前。”七夜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们都是这个大陆的脊梁，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联合起来作战，但我想，他们也是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吃到想吃的食物，不被压迫，不被奴役，可以自由自在的追求自己的生活吧。”

七夜缓缓扭头看了一眼婷婷，眼神中依然充满温柔，只是多了一分落寞：“其实我们都一样。”

咚咚咚，脚步声越来越重，七夜不用去看，也知道是铁锤回来的声音，雪原的脚步声轻巧灵便，这是北部联邦军人的习惯。

“前面有个似乎是城门的东西。”雪原看了一眼碧，又看了一眼七夜，此时婷婷已经从七夜身边挪开，“我们应该可以从那里出去。”

“走吧。”七夜起身拍拍屁股，抿了下嘴，转身对着这万千骸骨，缓缓双膝下跪，拜了三拜，一旁的雪原和铁锤见状，也跟着拜了三拜，其他三个女生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诸位大陆的前辈，我想诸位一定是为了自身的信念才联合在一起战死在这里，晚辈在这里给诸位前辈致敬壮行。”三人的头砸在地上磕磕作响。

众人只觉得一阵清风拂过，眼前这一堆白骨，轰然化为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