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遗忘（2/2）

睁开泪意朦胧的眼，江辰用了眨了眨双眼，想要将眼中的水雾快速眨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自己似乎做了一个非常忧伤的梦，梦里都梦到了什么？回头想来，却是半分也记不得了。只是心头那空落落的、好似被人生生挖去了一块般的空洞，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心脏处酸酸涨涨的难受，眼中的泪却是越滚越多，完全没有想要停下来的迹象。自从经历过那个如地狱一般的漫漫长夜，此后的十几年生命中，江辰几乎从不曾让自己流过泪。眼泪，对江辰而言，永远是奢侈的。

江辰问自己，为什么要哭？他给不出答案。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空空荡荡的、酸酸胀胀的疼。分明似乎是少了些什么，却又根本想不起来到底是少了什么？那泪，像是并非从眼眶子里流出来的，竟是从心里流淌出的。

“江、江辰？江辰你醒啦！你小子，你还知道要醒过来呀？你知不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你……你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哪里痛？江辰？江辰你说话，哪里疼？你告诉我！我，我们这就去医院！张、张晓！张晓，江辰醒了，快点打电话给张医生！张晓！”

眼见江辰半睁着困惑迷茫的双眼，泪珠就像是夏日清晨的露珠一般，滚落个不停。季帆胡子拉碴、憔悴异常的脸上刚洋溢起来的欣喜，瞬间又被巨大的担忧和疼惜掩盖。从来没见江辰哭得这般狼狈伤心，季帆一时间有些乱了手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季帆！我不疼！别担心”轻轻伸手拉住季帆不停在自己身上摸索的大手。江辰稍稍深呼出一口气，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沙哑着嗓子轻声道：

“别担心！我只是，心里觉得憋的慌，说不上来的难受。我也，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就是憋屈的难受，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是丢了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帆，我是不是，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或是重要的人？我这里……”

抬起有些无力的右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江辰只觉得满心的酸楚、伤心如洪水般泛滥开来。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压抑，却始终无法压制得住。

江辰自认自己并非是个胆小怕事之人。这么多年混迹娱乐圈，一路上伴随着的鸡鸣狗盗之事不胜枚举，恶心人的人和事也不在少数。但自己一向不畏所谓的‘规矩’，从来我行我素。被恐吓，被使绊子，甚至是被算计。无论何时，江辰都没有怕过。一个从死亡里爬出来的人，还能再怎样惧怕死亡呢？

只是如今，躺在自己家的床上，身边守着自己信任的兄弟。分明是极安全的，江辰却在害怕。似乎一直支撑在心底的某个东西，消失了。

冥冥之中，似乎应该有那么一个人。会天不怕、地不怕，傲气凛然的对他说：‘别怕，我护着你。’

似乎应该有那么一个人，仅是她存在的本身，就已经可以给与自己面对这个世界的黑暗和不公的自信和力量。

为什么？分明没有这样的记忆，自己却总有这般隐隐约约的‘自我感觉’呢？那颗被自己用层层冰霜包裹住的心，到底在什么时候？竟消失了？：江辰无意识的勾了勾左手的无名指，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勾动着自己的心。

扑通~扑通~

看着此刻仍旧满脸悲戚之色的江辰，季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鸡窝头，缓缓坐在了床边。抓起江辰的左手捧在手心搓了搓，接着将江辰略显苍白的修长手指放到唇边轻轻摩挲着。四周黑眼圈极度严重的眼眶不断微微泛红。

‘你忘了！真的忘了！连救治途中都一直不停喊着‘凡儿’的你，醒来这么久，却没有再喊过一声‘凡儿’！你忘了！你忘了关于她的记忆，可你，却没有忘了对她的爱！离凡，你这么做，对他，到底是救赎还是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