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反转（2/2）

虞美人这时醒了过来，出于识海剧烈震动的原因，他视线模糊，还觉得天旋地转，迷糊地抱住了离陈的脖子问：“这里是什么……”他环视四周，即使视线模糊也依旧瞬间认清了自己所在的地方，呼吸一窒，下意识地抱紧了离陈。

离陈被他勒得差点断气，咳嗽两声虞美人才反应过来，缓缓松开了手臂。她游刃有余地攻击着结界一边问：“你醒了？方才你陷入了幻象，你知道吗？”

虞美人茫然地点头，对于之前的一切他没有任何记忆，只抱着离陈的脖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的结界，语气中颇有些绝望的意味：“我们出不去的，鬼蜮的边界是我师父当年设下的，打不破的。”

离陈呲牙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说着将燃烧着的精血融入灵力击打在了坚固的结界之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天空传来，湛蓝的天空出现一道细微的裂缝，像是撕开幕布露出后面漆黑的后台，离陈咽下喉头的咸腥，炫耀般向虞美人道：“你看，打破了吧。”

虞美人看着天空中的结界久久未言，从她身上跳了下来：“走吧。”

离陈没有在意虞美人骤然冷淡的神色，在她眼中虞美人是个擅长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冷淡或许正对应着他心底的波澜。

离陈猜得很对，虞美人的心情很不平静。

他没告诉离陈一件事，结界不能打破的原因是青衣客设下的结界中有自己的血，只有同样用她自己的血才能打开，否则只能连同鬼蜮一同毁掉。

他看着眼前安然无恙的甚至正在迅速恢复庄严肃穆的城池，看着正在迅速后退消失的杂草，他终于确定了一个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事实——离陈真的是自己的师父青衣客的转世。

一样的血脉，一样的模样，一样契合的身体，一样擅长乐理，他忽然想起不久之前他偷看离陈的时候曾听过的那首古筝曲，那首曲子叫做《高山流水》，一首很美的曲子，是他师父生前常弹奏的。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虞美人抬头看天，良久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大概这是命中注定。

虞冬蹒跚几步来到叶郎的一旁，急切地看着他：“快……快把鬼蜮封死，我不行了，请叶家主——”

叶郎他必须将鬼蜮封死，这是他攻陷皇城全部的希望，他不能失败，因而还未等虞冬把话说完，他已经出手将自己的灵力注入了鬼蜮。

在那一瞬间，他恍惚间见到许多人影，拉着他的手满脸慈爱的祖父，总是一脸严肃的母亲，心智受损的云裳，天赋卓绝知书达理的齐一，出现最多的居然是那个女人。

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瞬间被风吹干，仿佛从未出现过。

叶郎周身灵力暴涨，一举镇压了鬼蜮内的动乱，他脱力地跌坐一旁，虞冬咳嗽着问：“现在……鬼蜮是不是修复好了？”

“修好了，煞气充裕，城池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叶郎喘了口气，正在他打算调息的时候，剧烈的疼痛从他胸口传来，他的目光失焦一瞬，茫然低头，心口处刺出一柄红色的刀尖，血从伤口处晕开，染红了身前的雪白衣襟。

虞冬握着刀柄，笑容诡异地抬头看他：“那可真是太好了……”

鬼蜮被重新固定之后，离陈耗费了自己所剩不多的九尾血才好容易打破了鬼蜮的结界，本以为会遇到无数人的围追堵截，她甚至做好了以一敌百的准备，没想到出来见到的是这样的景象——

满地的士兵的尸体，鬼将的残肢断臂散落一地，一群穿着各异的修者在广场乱晃，将尸体的储物空间中的灵石翻出来私藏。

离陈是从一个小角落里回道现世的，他看着外面游荡的人，往自己脸上抹了把灰，转过拐角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惊讶道：“虞冬？！”

虞冬倚在墙角，满身是血，苍老枯瘦的面容仿佛干枯的树皮，坐在墙角目光空洞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虞美人于心不忍，蹲下来，视线与他齐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虞冬目光涣散，看到虞美人浅浅笑了起来，眼中聚起一点光彩。他掌心凝出最后一丝灵力，牵动体内剩余的一点精血将打开了鬼蜮的门，从其中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离陈定睛一看：“修罗城？你是为了这个？！”

虞冬淡笑着扫了离陈一眼，看向虞美人：“属下猜得不错，这世上能将您从修罗城中带出来的，只有这一个人。”

他垂眸看着手里的小小城堡，笑着说：“这才是真正的修罗城，殿下您没有去过现在的修罗城，那座城太小了，配不上陛下。

可惜修罗城三千年前就已经被青衣客封印，其上的结界传言只有九尾血脉能够打破，其中的煞气又不能不清除，属下等了三千余年才终于等到一个九尾，一个殿下您……”

虞美人神色冷漠：“死过这么多人的城池，你们也住的下去，不怕城池里的亡魂找你们索命？”

“这是陛下的事，并非我要考虑的。”虞冬心满意足地看着手里的修罗城，“我快要死了，临死前能送给陛下这样一件礼物，我死而无憾了。”

话音方落，不远处响起另一道脚步声，离陈侧首，是一位提着药箱的医者，他伛偻着腰背走到虞冬跟前，将那座城堡收入怀中，轻轻一拍虞冬的手像是安慰，起身目光从虞美人身上一扫而过，转身离开。

虞冬看着太医的背影，重重咳出一口血，倒地身亡。

陛下，

虞美人认出了他：“千面玉郎？”

老太医转身笑看他，苍老的面容声音却是个年轻的青年男人：“殿下离开修罗族千余年，不想竟真的认识在下。”

虞美人平静地看着他：“听说你是年轻一代的最强者，不知道修为如何。”话音方落，老太医急速倒飞出去，一头砸入了一旁的池子里。

离陈在一旁看着：“……”她轻轻拽了拽虞美人的袖子，清晰地感觉到他在生气。

没有人不会生气，将自己扔进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重新经历那些可怕的往事，目的居然是为了让这座地狱重现。

众人被千面玉郎这边的声音所吸引，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其中一个人认出了离陈，大喊一声：“是九尾！”

离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