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一局棋(2/2)
那封信,是寄到云河肆水去的。
内容颜儒胥没看,只知道是写给唐寒栖的信。
将迟要截,无非是因着青葵人多口杂,各方面的势力都在这地方扎了不浅的根,更何况现在离青葵最近的车石也出了问题,此时在青葵寄信实非明智之举,颜儒胥多多少少也能理解。
问题就出在,从肆水寄来的信,也被人截了。是不是将迟截的没法确定,人家手握重权,非要截也没办法。
只是,就连颜儒胥也隐约觉得有些不舒服。
他和重毓二人在沙场为云河抛头颅洒热血那么多年,如今暂退了下来,他云河王就能保证没个再用他们的时候?到青葵这么长时间,别说眼线了,除了将迟外,一个云河人他们都没能见着。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这操作颜儒胥委实看不懂。
那边砰的一声响,直吓得他回过了神。
“是啊,将大人不愧是王都衷心耿耿的好狗。一面要死乞白赖、油嘴滑舌的哄着王上,一面又得依靠美色巩固和郑后的关系,还得抽出空来学琴,啧啧啧,不愧是名震朝野的一代佞臣。”
“重毓,你不要口不择言。”
“我口不择言?我哪句话冤枉大人了?你扪心自问,你一个琴都弹的不怎么样的凡人,得多有本事才能做上我云河的宰相?我瞧大人,弱不禁风得很呢。”
一席话听下来,颜儒胥觉得这算是彻底完了。
真要说弱不禁风,他倒觉得肆水那边那个所谓的“唐王”更甚一筹。
可惜重毓一根死脑筋,偏认那唐寒栖,那病号整日不是咳嗽就是吐血,哪有将迟来的像个男人?又不是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会武,像他颜儒胥这样的不就惹很多小姑娘喜欢……
罢了罢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就算他不说,重毓也迟早会知道谁在截信。
颜儒胥为将大人默哀了片刻,唉声叹气的悄悄退下了。
他负手到处溜达了一会,没见着唐佛如,也没见着温时乔,偌大的凉风栈里空荡荡的,顿时有些萧瑟之感。玄稚昨个儿晚上受了重伤,宁知游此时想必正在给他炖药,也不大好去打扰。
说起来,宁知游在这凉风栈里倒不像个账房先生,更像是个治病的大夫。他甚至敢说,宁知游在凉风栈算过的账绝没有炖过的药多。
大门处似乎有些喧嚣。
颜儒胥好奇的走了过去,远远的便看见一群人在门口围着,里头还站着唐佛如和温时桥。
“小乔子,你们在干嘛呢?”
人群散开来,映入眼帘的便是冰糖横躺在地上的身体,再一细看,旁边竟还躺着一具。那人生了一副粗宽脸膛,一看便是个彪形大汉,颇有几分赵屠夫的风范。
唐佛如回头看了颜儒胥一眼,神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复杂,道:“你来的正好,他们在外头昏倒了,你帮忙抬进房里吧。”
“昏倒了?”颜儒胥不禁愕然。
温时乔不安地拢了拢垂在脸颊旁的碎发,缓缓道:“这小孩是他旁边那位大伯送来的。大伯说小孩那会正在卖糖葫芦,突然惨叫一声就昏了过去,他知道小孩同我们凉风栈熟悉,便送了过来。”
颜儒胥听得直发怔,指了指那彪形大汉,“那他怎么又躺地上了?”
“我也不知道……他同我说着说着,突然大叫了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一个大娘听罢连连摆手,无奈的说:“唉,最近呀,怪事连连有!城里前阵子总有人吐血,如今又满大街的行人,走着走着就要昏几个,也不知道怎么了。”
同冰糖一般大的一个小姑娘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她身旁妇女的衣裳,“娘,我也会晕倒吗?”
“不会不会,小孩子家家别瞎说!走走走,别沾了这地儿的晦气。”
唐佛如一听这话,正要反驳,又想到前阵子那些事,张了张嘴,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她撇了撇嘴,道:“我可先说清楚,街上那手跟我们凉风栈可没关系,你们乱造谣,我可是会去报官的。”
“哟,我们这还没说呢,你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众人同唐佛如吵了起来,颜儒胥呆愣得看着,忽然觉得有些天昏地暗。
嘈杂的声音仿佛渐渐远去了。他抬头看着天上血红的残阳,染着余晖的晚霞在空中极为缓慢的飘动着,像极了他年幼时从房里书案前那扇小小的窗户里看到的风景。
那天晚上下起了倾盆大雨,他在睡梦中被父亲送进了王都,从此再无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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