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 蹊跷（1/2）

丞相府

“什么？雨儿没回祖籍？护卫全都遣散了？”沈氏满眼惊讶，接着是担忧，内心则不然。

她知道那些护卫会离开，也知道雨儿从一开始就没离开京城。

那时候她闹着要跟过去也不过是个幌子，为的就是让其他人以为，雨儿真的走了。

沈氏不知道秋雨儿在什么地方，那时候秋雨儿说她有办法安置自己，最好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所在的地方，那样她才安全。

沈氏最近一直在等着秋雨儿给她传信。

“娘，您真的不知道雨儿要半路离开的事？”秋江鹏看沈氏那脸色变换，有些不太相信。

雨儿离开那日，娘是闹了一阵，但那之后，就没怎么提过这事。

现在想想，这一点十分可疑。

若不是因为娘知道什么，肯定不会那么快就安静下来。

秋天阳坐在主位，看着沈氏的眸子也微微眯起。

“我真的不知道！雨儿是你们坚持要送走的，现在她半路走丢了，不知道出什么事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审问我？”

沈氏委屈的抽出帕子，抹泪。

担心被看出什么，使劲掐住自己手腕，硬是逼出几滴眼泪。

秋天阳和秋江鹏看此，说不上哪里不对，但也没继续追问。

“爹，雨儿应该是有意遣散所有人。儿子觉得，雨儿还会回京城。”

当初不愿离开，现在半路失去踪迹，最后肯定会回来。

秋天阳深深叹口气，眸中不无担忧，“本官知道，我就是担心这一路......”

秋江鹏也跟着蹙眉，“是啊，这一路上，雨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该如何回来？”

“老爷，鹏儿，你们派人去找找吧，只要雨儿回到京城，肯定就没事了。”沈氏为了逼真，也适时的插上一句。

“回京就没事？”秋天阳语调微扬，而后冷哼，“她不听长辈的安排，私自将下人遣散，致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秋江鹏脸色也同样的不好看，“是啊。别说她一个女子从那么远的地方回京。就是一个女子在京城生活，也是步步维艰，这世道哪有那么好？”

秋雨儿这个在丞相府中被人庇护着长大的小姐，出去之后能不能生活下去还真是个问题。

沈氏听言，脸色微微白了几分，心也提了起来，但又抱着几分侥幸，说话声音有些不稳，“老，老爷，鹏儿，应该没你们说的那般严重吧？当初，秋玥儿那丫头不是也一个跑丢了吗？”

两人看沈氏这个样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沈氏是被刚刚两人说的话吓到，为雨儿担心。

秋天阳眸子阴沉沉，抿唇，对秋雨儿这个女儿很是失望。

“娘，您平日不怎么出门，所接触的也就是一些贵妇，女子之类的。外面人龙混杂，商人，江湖人，强盗，人贩子等等，那些有坏心的人若是看到雨儿只有一人，很有可能打她主意。”

“这......”沈氏焦灼的捏紧帕子，不知要怎么办。

她根本不知道雨儿说的办法是什么，也不知道雨儿和谁在一起，万一真的遇上什么坏人......那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娘，您先在府中休息，我和父亲已经派人沿路去找了，也让人盯着京城这边了，有什么消息的话，我们会过来告诉您。”

“哦，好~”沈氏有些魂不守舍，看着父子俩起身出门，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晌午过后

沈氏正在担心秋雨儿的事，想着要不要告诉秋天阳他们，雨儿就在京城。

又有些担心秋雨儿之前说的，她要办一些事情。

想着，纠结着，担心着，心底也各种不安蔓延。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秋江鹏脚步匆匆的来了她的院子，神色有那么些严苛，语气也带着说不上的沉郁之气，直直看着沈氏，“母亲，您真的不知道雨儿的下落？”

“不，不知道，怎么了？”沈氏见秋江鹏脸色不对劲，下意识的选择隐瞒，心头一跳，不好的预感陡然而升。

“刚刚刑部来人，说在一个租住的院子里发现一具女尸，来让父亲和母亲前去认尸。”

秋江鹏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藏不住的心痛，眼神也是紧紧锁着沈氏。

沈氏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认，认，认什么？”

“有人在一个小院里发现了一个穿着不凡的女子，后来惊动了刑部。衙役在现场发现了女子头上戴的簪子带有丞相府的标记。祝大人去了现场，说，说那个女子可能是雨儿。”

祝大人派的人过来说是不确定，让他们自己去确认一下。

其实不用确认了，秋江鹏心里几乎肯定。那个死去的女子就是雨儿没错了。

上次雨儿被关入刑部大牢的时候，祝林也在，他是见过雨儿的。

委婉的说出认尸的话不过是不想和丞相府闹的不好看。

沈氏听完这一解释，瞳孔一缩，脸色瞬间煞白煞白，身子隐隐往后倒，眼睛往上翻了几下，要昏过去的节奏。

“娘~”秋江鹏眼疾手快的将人接住，眼底露出几分顾虑，“您留在府中休息吧，我和父亲一起去刑部，若是......”

“不~”沈氏紧紧攥住秋江鹏的手臂，指节泛白，轻颤，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我跟你们一起去。”

秋江鹏抿唇，沈氏却直接抬脚，跌跌撞撞出门，几次差点摔倒。

秋江鹏无法，只得紧跟几步，扶住沈氏的胳膊一起出门。

沈氏一路都在祈祷，那个人千万不要是雨儿，一定不要。

可惜，现实就是，那个人确实是秋雨儿。

刑部，停尸房。

祝大人亲自站在外面等着，听到里面沈氏那惊颤的哭声，叹气，摇头。

不多久，秋天阳当先走出，眼眶也是红红的，对祝林拱手，“祝大人，具体事情有没有查出，我女儿她是被谁所杀？”

“这件事暂时还未弄清楚，具体的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那，雨儿是在什么地方被发现的？”他要了解自己女儿在哪出的事。

祝林也不隐瞒，如实相告，“在距离东街不远的一个小院子中。是那家屋主的夫人报的案。”

“那院子的主人喜好喝酒，平常喝多了就喜欢砸东西，所以他的夫人很少给他银子，只让他喝一点点。”

“你女儿去租院子的时候，那男人刚好听到，就将那间闲置的院子租给了她，然后拿着银子去喝酒。”

“你女儿被发现也是因为那位夫人受不了她相公喝酒，所以准备去院子中告诉你女儿，让她重新租一间院子，或者，不要把银子给她相公。”

“她去敲门的时候，院子没锁，喊了几声也是没人应，就直接进去了。据她说，进屋的时候，里面没有烧炭盆。而你女儿，就歪躺在窗边的软榻上。”

“她发现你女儿没呼吸的时候，就慌张的报了官，然后传到本官这里。”

秋天阳听的心里揪着的疼，点头，“请问祝大人，现在可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他的女儿本该在去祖籍的路上，今早刚接到信，护卫被遣散，她有可能回京。

还不到半日，女儿的尸体就被人找到了，秋天阳听着沈氏的话，心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疼惜女儿，秋天阳可以理解，但是这般的溺爱，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住，这不是害她吗？

生气，无奈，无力，现在已经造成这般结果，再计较那些都没意义。只希望能尽快抓到凶手，为雨儿讨回公道吧。

“案子到现在还没有明朗，秋雨儿身上的伤只有脖子处有被勒过的痕迹，那东西很是细密，没有在现场找到任何有可能的凶器。还有一个疑点就是，那夫人的相公说是两个女子一起租下的院子，而现在我们只知道秋雨儿。具体的还要等那个男人醒酒后带过来问。”

“两个女子？”和雨儿在一起的那个女子会是谁？

“衙役在现场也没发现什么有利的证据，现在就希望那个男子能记得和秋雨儿一起的女子样貌。到时候画出来，说不定能查出什么。”

目前一切都是云里雾里，现场根本什么都没留下，除了秋雨儿脖子上的痕迹，以及挣扎时凌乱的软榻，没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昨日夜间又下了一场大雪，就算院子中有什么线索，现在也被埋在下面了。

“祝大人费心了，这件事还请大人务必要查出来，我的女儿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含冤而死。”秋天阳对着祝林深深的鞠了一躬，恳切道。

祝林叹气，单手将秋天阳托起，“这点你可以放心，本官自会尽力。”

“多谢大人。”秋天阳起身，掩去眸底的沉暗，“祝大人，我可以将女儿的尸身带回去吗？”

女儿已经这样，秋天阳那些上午还在责怪的想法也瞬间消散。

“暂时恐怕不行。要让仵作验过之后才行。”

看到尸体的第一眼，祝林就让人去请了秋家人，还没来得及仔细查看。

“仵作？这......”

“秋大人放心，仵作就是简单的检查尸身表面。没有家属的认同，我们不会随意的解剖。”

“哦哦，对。”他这是被女儿的死冲击太大，一时连这些都忘记了。“好，那就有劳大人，我们就在刑部等着，一会直接回去。”

“好。”祝林点头，招呼人让仵作进去。

尸体被单独抬到一间房中，所有人出去，两个女仵作带着简单的工具出去。

沈氏本要进去，被秋天阳拦下。

她现在情绪太过激动，进去只会耽误事情。

大约两刻钟，仵作出来，向祝林禀报发现的事情。

“大人，这是一截断掉的指甲，在尸体的头发里找到的。属下做了对比，指甲不是死者本人的。”

“还有，死者指甲里有一块已经干硬的皮肉，应该是挣扎的时候，挠到了那个行凶者。”

“最后就是，死者头发遭到过拉扯。属下仔细检查了死者的头皮，有被严重拉扯过的痕迹，断裂的头发也不少。”

沈氏听得心肝剧颤，无法想象自己女儿经历了什么折磨！

恨的牙齿咬得直响，眸子充血，恨不得给那个凶手来两刀，以泄心头怨恨！

秋天阳和秋江鹏同样心痛，表现的却没那般激烈。

祝林让人去看看那个院子的主人有没有清醒。

现在一切的指向都是与秋玥儿一起去租院子的那个女子，找到她应该就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秋雨儿在京城认识的女子，并且熟悉到可以私下联络的好像没有。

“大人，钱四还没醒，在牢房的板床上睡得昏天暗地，他夫人气的用凉水泼都没泼醒，看这架势，没有几个时辰，怕是醒不了了。”

祝林听言，对下人摆手，“知道了，去吧。”

而后转向秋天阳，“你看......”

“唉~那就等等看吧，一切劳烦祝大人了。”

“你们放心。”

秋天阳点头，办理好一切，带着秋雨儿的尸体回了丞相府。

秋府

秋玥儿听说这件事之后，惊讶了好一会儿，“竟然被杀了？她一开始就没出京吗？”

“听那个院子主人的夫人说，那院子就是秋雨儿离京的当日租下的，所以她根本没离开过京城。”

秋玥儿惋惜的叹口气，“这如花的年纪，真是可惜了。”

若是乖乖的回祖籍，肯定不至于像现在这般，丢了性命。

秋玥儿觉得，若是换成她，她还巴不得回去呢。

祖籍好像就是个小镇，没那么多规矩，吃喝不愁，人身自由，多好啊。

可惜，秋雨儿不这般想。

对她来说，身份，地位，荣华，遵从，这些才是她追求的。

“姑娘，秋雨儿和您不亲近，您不伤心吧？”翠柳和翠琴看着秋玥儿那有些怅然的表情，不确定的问道。

秋玥儿挑眉，摇头，“说不上伤心。我和她也就算是个熟悉的陌生人，有一点点血缘关系而已。就是心里觉得她这么年轻就没了，有些可惜了。”

“可惜什么？”秋雨儿是被杀，找到那个凶手为她报仇就好了，姑娘既然说是陌生人，那还替她可惜什么？

秋玥儿眼神微闪，情绪莫名，说话的语气也沉沉淡淡，“就是有些感慨，她才刚十五岁，还没开始真正的人生，就这样失去了性命，不是很可惜吗？”

秋雨儿应该不会像她那般幸运，可以穿越到另外一个人身上或者另一个时代。

若是这样的事发生在很多人身上，那这个世界岂不是不正常了。

翠柳两人听到秋玥儿这话，对视一眼，低头。

其实她们真的不觉得。

因为，秋玥儿没有看到的是，很多百姓家的孕妇生不出孩子而一尸两命。

也有很多百姓家的孩子活活饿死或被逼无奈之后卖儿卖女。

这个年纪死的底层百姓多着呢，她们遇到王爷是幸运的。若不然，说不定也活不到现在，尤其是翠琴。

好歹秋雨儿从生下来就是官家小姐，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也算值了。

虽然知道不应该这般比较，但是，了解了一些事情的阴暗，心里的那份动容也不那么容易升起了。

她们知道，却也不会多嘴的跟秋玥儿说这些事情。

也许，有些事情，永远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翠柳两人点头，“姑娘说的对，是有些可惜了。”

“你们说，凶手会是什么人？秋雨儿虽然没有离开京城，但是也没听说有什么女子和她有深仇大恨啊。”

“这个，奴婢们还真不知道。姑娘如果感兴趣的话，奴婢可以去查查。”

“嗯？你还会查案子？”秋玥儿看着翠柳的眼神带着稀奇。

翠柳不好意思的笑笑，“姑娘，奴婢不会查案子，奴婢能查的就是秋雨儿和什么人有恩怨，然后一一排除。”

“切~这个不需要你查，官府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出来，咱们等着就好。”

“也是。”

“哦，对了，去将秋天磊放回去吧。秋雨儿好歹是他侄女，应该去见见。”

秋天磊昨日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秋玥儿心里一股火升起，直接扣了他一晚，估计这个时候他还不知丞相府发生的事。

“是。姑娘，您要不要回去？”按理说，秋雨儿是姑娘的堂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