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物是人非与未来（1/2）

矮人生铁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一家人，不知所措，他曾经多少次幻想这种情形，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异常激动，情绪失控，但真的到这一刻，他发觉自己异常的平静，不，不是平静，是麻木，他似乎失去了思考能力，他的嘴唇蠕动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岩铁，你能活着回来，真好！真好，大家都以为你死了，萨满总是说你没死，可是四周血色围绕，你的身影模糊，他说要等到金光洒落时，才能照亮你回家的路。我们也想过找你，但没有任何头绪，不知道从何着手。等了几年，实在等不下去了，一点消息也没有，一点希望也看不到。这样的日子太难熬了！玉竹等了你五年，她还要等，我做主把她嫁给了你的弟弟，我把酋长的位置也传给了他。”

对面的老者是生铁的父亲，一个老态龙钟的矮人，胡须皆白，就是眼神明亮，坐在他旁边的是一个清秀的矮人少妇，她领着两个孩子，她眼含着泪水看着苍老的岩铁，她曾经的恋人。

“阿爹，叫我生铁吧，岩铁早死了。”闷了半晌，生铁勉强挤出一句话来。

“你不会怪阿爹吧？”矮人老者抽着巨大的烟袋锅，嘴里喷出一道浓浓烟雾。

“不怪，不怪，这是我的命吧！”生铁还是平静的说道。

“阿妈，他是谁啊？”玉竹的一个孩子拉着妈妈的衣襟，仰着小脸问道。

“他是你大伯。”玉竹说道，看着岩铁身边的孩子问道:“这是你的孩子吗？叫什么名字？”

没等生铁介绍，这孩子自己说道:“我叫小畜生。”

“别胡说，你叫岩南”生铁温柔的摸着岩南的头，轻声呵斥的说道。

“阿爹，不这么说，会挨打的，这么说就没事。”小岩南看着父亲非常有把握的说。

生铁的眼角一阵阵抽搐，眼圈有些发红了。

“你们几个出去玩吧，就在门口玩，别跑远了。”玉竹轻声的对三个孩子说道。

三个孩子跑了出去。

场面又陷入了沉静，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没法去问候，生铁的父亲早就从回到部落的矮人嘴里，知道了生铁的遭遇。

生铁回到哨所晚了几天，他一直跟着汉斯、迈克尔，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比起其他人来说，他的动作算是迟缓的了，其他被解救的奴隶，都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哨所飞奔，有些着急的一人双马甚至三马赶路，大家都是归心似箭啊！生铁似乎有些畏惧，或者说对回到哨所以后的生活有些不知所措。

生铁回到哨所的时间算是晚的了，而且他就是回来了，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等着安排，他还是不断的帮着汉斯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这样他跟橡树博克曼混的也很熟。忙了几天，昨天才算安顿下来了，没想到提前回到山里的同伴把他的情况告诉了他的家人，所以生铁的家人来了。

生铁不是不想早些回山里，回到他的部落去，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族人，曾经的少族长，天之骄子，变成了残废，为奴十年！怎么面对？无法面对，他只能选择逃避，可是，有些事无法逃避。

“这些年你过的好吗？”没人愿意问这样一句最普通的问候，没人敢问。

“给你，这是枫糖，很甜的，给你。”屋外传来了孩子们的对话。

“真甜啊！你们等等，我也有好吃的，喏，这是栗子，大枣，这个很好吃，是牛肉干，很香的。”屋外小岩南介绍着。

“你阿爸的手怎么了？看着好吓人。”玉竹的孩子问道。

“被坏人砍掉了。我阿爸，就是不听话，总是挨打，那边的人很凶的，随便打人，还杀人，碰上他们可要小心，最好躲的远远的，不给他们看到。这边的人就很好，对我总是笑眯眯的，还给我好多东西，他们说我阿爸是个英雄，说他带着人狠狠的教训了那些坏人一顿，你尝尝这个，这个是鱼柳干，又咸又甜，很好吃的！”小岩南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生铁的父亲打破了沉闷的气氛，开口说道。

“没什么打算，先看看吧，哨所的长官说是让我去管一个村子，村民都是这次从南边回来的可怜人，我还没想好。”生铁语气落寞的说道。

“你不打算回寨子里去看看？大家都十分想念你。”玉竹说道。

“目前没这个打算，寨子这两年怎么样？”生铁不敢看玉竹的眼神，随意支吾着问了一句。

“还是老样子，你可以回去养养身体，寨子毕竟……”玉竹看着衰老不已的生铁，有些心疼的说道。

“先不回去也好，寨子里最近事情不少。”生铁的父亲打断了玉竹的话，抽了口烟，继续说道“你失踪后，岩虎他们一直吵吵着要去找你，他们的心情我理解，但去哪找呢？你弟弟当上了酋长，他们一直闹，这次听说你回来了，闹得更凶了。”

矮人生铁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站起身来说道：“你们等一下。”

走出屋子，来到僻静的地方，拿出刀子划开了自己的大腿，“呃，嘶。”他忍着疼痛在伤口里使劲掏出一块四方的金属牌子，然后把伤口胡乱的包扎了一下，一瘸一拐的走了回来。

“阿爹，玉竹，你们回去吧，这个给你们，我不会回寨子了，如果岩虎他们还要闹，告诉他们，认我就来哨所找我。他们要是不认，我也没什么办法，寨子里的事我不会参与了。”生铁把牌子递给父亲。

生铁的父亲眼里有一丝丝内疚，他说道：“岩铁，别怪其他人，都是我安排的，族群不能乱，不能搞内斗的。”

“阿爹，我谁也不怪，要怪就怪北方的恶魔，是他们毁了我的生活，你们走吧。”生铁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他尽力的控制自己，他变的有些烦躁了。

看着生铁的裤子被鲜血慢慢浸透，玉竹的眼泪终于一颗颗流了下来，“走吧，走吧。”生铁轻轻的说着。

里奥听说矮人生铁的家人来了，带着让一道过来看看，准备招待一下生铁的家人。矮人生铁命运坎坷，十分让人同情，而且这次在土城帮了里奥大忙，可以说是立了大功的，里奥还准备跟矮人生铁商量一下，看看生铁对未来有什么想法，里奥想尽量帮帮矮人生铁。

走到院子门口，看到一位矮人老者和一个矮人妇人默默流着眼泪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出来，双方打了个对脸，仓促的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矮人老者和矮人妇人带着人匆匆走了，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里奥若有所思。

“阿爹，你的腿流血了，你又不听话，让人打了吧！每次都是这样！我给你说了多少回，要听话就不会挨打。阿爹，阿爹！”一进院子，里奥就听到了小岩南的声音。

里奥快步走进屋里，看到生铁搂着小岩南，蹲在地下，眼泪流淌，看到里奥进来，“里奥长官，我……”生铁匆忙的擦了一下眼睛，站起身来，突然身体打了个晃。

里奥赶忙上去扶住生铁，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怎么搞的？让我看看伤口，嗯，伤的不轻。加西亚去打些水来。”里奥皱着眉头，从戒指里拿出止血药给生铁敷上，随手一道疗伤术。

“发生什么事了？我能做什么？”处理完伤口，里奥坐到生铁的对面，轻轻的问道。

矮人生铁不知从何说起，只觉得悲从中来，只是摇摇头。

“里奥叔叔，我阿爸就是脾气不好，你们别打他，他很好的，下次，他会好好干活的。”小岩南壮着胆子替他阿爹说好话，他以前看到别人都是这么向那些坏人求情的。

“来，坐叔叔腿上，叔叔不会打你阿爹的，你说的对，你阿爹很好的。”里奥把小岩南抱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低着头轻柔的跟小岩南说着。

这时，外边传来一片嘈杂声，小岩南迅速跳下来，躲到生铁的椅子背后，然后悄悄的指点生铁:“阿爹，要好脾气，要听话，别挨打了啊，他们凶一会儿就会走的。”

“我们找岩铁，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这没岩铁，你们走错地方了。”外边传来里奥卫兵的声音。

“怎么不在这儿？我刚才看见玉竹他们从这儿出来的，玉竹哭的很伤心，岩铁肯定在这儿，岩铁！岩铁！”有个大嗓门的开始大喊。

“里奥长官，他们是找我的，让他们进来吧。”生铁嘴角抽动了一下，向里奥说道。

“去，加西亚，让他们进来吧。”里奥对在屋子里收拾的加西亚说道。

加西亚出去对卫兵说道:“让他们进来吧。”

“岩铁，岩铁，我是岩虎啊！”一个身材粗壮，个头低矮，头发和胡须都长在一起的矮人大叫着走了进来，其他两个矮人紧随其后。

看到苍老的生铁，岩虎愣住了，充满怀疑的问道:“岩铁？你是岩铁？”

“认不出了吧？以前我是叫岩铁，不过现在叫生铁了。”生铁淡淡的说。

“你真是岩铁？啊！啊！我的大哥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我的大哥啊！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啊？呜呜呜！”这个叫岩虎的矮人冲上来一把抱住生铁嚎啕大哭。

生铁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喷薄而出，两人抱头痛哭，许久，岩虎把生铁扶回座位上。

“大哥，这些年，我们找你找的好苦啊！不信你问问他俩，你还记得他俩吗？这个是岩角，这个是岩电，过来，叫大哥！”岩虎介绍着跟着他来的两个年轻的矮人。

“大哥好！”

“大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