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妈妈心（1/1）

也永坤夫妇那天都在家，住在叶家村前街的叶永章的妻子赵萱突然登门造访，这让他们两口子毫无心理准备。那是午后太阳偏西的时候，叶永坤在堂屋里忙着编织柳条篮子，他的老婆麻嫂则在院内陪着来他们家串门的几个邻家妇人闲聊，做针线。永芳娘、金秀娘、金窑娘和麻嫂，四个女人围成一圈，在她们中间放着一个笸箩筐子。这时麻嫂耳尖，听到大门外有动静，她把脸扭向了大门口，看到了进了大门的叶永章妻子赵萱。

赵萱有三十出头，相貌端庄，身材苗条，穿着打扮入时而得体。她右手拎着一个花布包袱，看到院内坐着好几个女人，便笑着向前和她们打起了招呼。坐在屋内的永坤听到声音赶忙收拾脚下杂乱的摊子。赵萱和几个年长的婶子打过招呼，麻嫂便把她往堂屋里让。永坤刚收拾完摊子，麻嫂和赵萱已进了门。永坤站起身笑着说：“弟妹来我家，真是稀客呀！你看我这家里乱的！”麻嫂接过赵萱手中的包袱放到饭桌前的一个马杌子上，永坤则拿过一个马扎，让赵萱坐下。永坤夫妇在旁边坐下陪着。赵萱问：“怎么没看见雪南？出去啦？”麻嫂说：“这孩子整天不着家，玩野啦！吃饱了饭就往外跑，我和你二哥追也追不上，”赵萱说：“小孩子都这样。”麻嫂说：“妹子嫁到叶家村也好几年了，你们住在前街，我们住后街，虽是一家人，可你上我们家还是第一次。”赵萱说：“可不是嘛，不是碰巧了，凑在一块还真难。我今天到你们家还真有点事。”永坤两口子都睁大了眼睛望着她。赵萱说：“我今天赶集在鸳鸯镇碰上了我娘嫁近门的姐姐赵月。”“赵月是谁？”麻嫂问。赵萱说：“赵月就是雪南妈。”永坤两口子如梦方醒。麻嫂问：“你今天来就是为她的儿子吧？都走道这么长时间了，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吗？”赵萱说：“看二嫂你说的，孩子是娘的心头肉，能不想吗？今天我在集上碰见她，说到儿子她便掉泪，让人看了怪不是滋味的。”麻嫂冷笑说：“我看是假的吧？她既然那么疼孩子，当初改嫁为什么不带着他？转来转去，倒转到我们手上了，这是什么事呢。”赵萱说：“赵月姐当初也是没办法。她想把孩子带走，可她婆婆不让，许荣那边也不想要，事情可不就僵在这儿了。我姐难啊！”永坤说：“雪南妈过得怎么样？许荣待她好吗？”赵萱说：“好什么呀？许荣是个好沾花惹草的人，赵月姐嫁给他不到一年，他又勾上了村上别的女人。我姐想说说他，反遭，到他的冷嘲热讽，后来索性由他去了。许荣前妻据说就是被许荣气死的。赵月姐算时跳进火坑里了。”麻嫂说：“自己图快活，把儿子都撇下不管了，算什么妈？我看她是自找的。”永坤瞪了她一眼，说：“你不要胡吣吧？事情是你想的那样吗？”赵萱说：“错一步，步步错。早知今天这样的结果，赵月姐恐怕宁愿带着孩子守一辈子寡也不会走这一步。唉，现在说这些，太晚了。”麻嫂问：“刚才说你今天碰见雪南妈了？”赵萱说：“可不是吗？赵月姐见了我，拉着我的手便不放开，说着说着便哭了。她想儿子，这不，她给雪南做了一身衣服，称了几斤栗子，托我给捎来。”永坤说：“是这样！她知道雪南在我家？”赵萱说：“她早打听到了，可她没法见你们和孩子。见了面说什么呀？”麻嫂说:“妹子你再见了她，告诉她，她儿子在我们家生活得很好，不缺吃不缺穿，不用她惦念。”赵萱说：“二哥和二嫂待雪南好，赵月姐也听说了，她感念你们的好。“麻嫂话里有话地说：“她感念有啥用？她儿子明白这一点就好了。她儿子这么点个小人儿，我们倒越来越看不透他了。“永坤说：“妈妈想儿子是人之常情，如果她想见儿子，抽空就让她见见，我们也同意。”麻嫂说：“看看你二哥多宽厚，人家办不到的事，到他这里连档格都不打。”赵萱说：“谢谢二哥二嫂。有机会我一定把二哥的话带到。”这时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对永坤说：“差点忘了，赵月姐还问到孩子上学的事。她说雪南都九岁了，该上学了。”永坤说：“是啊，该上学了。去年错过了，今年麦收后一定让他上学。”

院子里响起了说话声，永坤向外瞅了瞅，是儿子雪南回家了。他一走进大门，变有礼貌地向坐在院内做针线的三位邻家奶奶打着招呼。走进屋内，他看见了坐在那里的赵萱，愣住了。永坤作着介绍：“这是你永章叔家的大婶，叫大婶。赵萱站起来笑着纠正道：“叫大婶可不行，该叫大姨。在洼里村，我和她妈是没出五服的本家姐妹，比您和永章还要近呢！”她走上前，摸了摸雪南的头，对永坤说:“这孩子长得真好！”她和永坤两口子告辞，雪南跟在养父养母的身后，送这位大姨出门。坐在院里做针线活的三位邻家妇人也站起身来和叶永章的媳妇打着招呼，赵萱笑着和大家话别。永坤一家三口将赵萱送到了大门外，目送着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