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心乱如麻（1/2）

那天我在跟何文婷进行了短暂的亲密接触之后，狠狠心挣脱了她的怀抱，离开了她的家。

我赶到另一个家庭，开始辅导学生。可是我的心里仍然是何文婷泪汪汪的眼睛，渴望我抚慰她的表情，她的热气咻咻的嘴唇……

此后连续几天我都神情恍惚。我明白自己是无法摆脱何文婷对我的影响了。我只能选择她，不管未来充满多少坎坷。

我决心正式结束与李雨馨的恋情，然后全身心投入到与何文婷的这场激情之旅中去。

恰巧这天李雨馨来找我，邀请我去人民影剧院欣赏一场音乐会。她已经托关系弄来了两张门票。我们俩倒是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交响乐嘛！

我们打的去了影剧院。剧院里已经人满为患，座无虚席。高大宽敞的大厅里灯火璀璨，有着一种文质彬彬的肃穆。周围墙上的小壁灯，散发出幽幽的暗光。

能来欣赏音乐会的人，大多是无州城有文化有身份的人。只见男人们大多穿着整洁，西装革履；女人们则花枝招展，身上喷了香水，口红也抹得均匀。

大家安静地注视着舞台上被聚光灯笼罩着的乐队，或者安静地瞟着台边的幔布，也有的人在审视周围的美女帅哥。大部分人都安静地想心事、打瞌睡，用各种克制住的得体方式，向莫扎特等古典主义大师的优雅灵魂，致以崇高的敬意。

我和李雨馨坐在剧场的中间位置。我故意认真地倾听每一个音符，注意观察指挥的每一个手势。我的那种认真劲儿，很有些装模作样。可如果不这样，我的眼睛，就难免要瞟到李雨馨的鼻子或膝盖。

有一种非常尴尬的气氛，那么明显地存在于我跟李雨馨之间。我们已经无法像去年暑假里那样亲近了。当初的肉体恋情，如今已经灰飞烟灭，就像一个不可企及的遥远的艳梦。

李雨馨已经意识到了什么。这个姑娘当然并不傻，甚至可以说她有着很准确的敏感。她早就观察明白了：

我与她在一起时的平静冷淡，我那拘谨淡漠的眼神；我几次三番地找些牵强的借口，拒绝跟她在一起；我闪烁其词地向她解释，我为什么得那么长时间地出去，而不是跟她卿卿我我地呆在一起……

所有这一切，其实早已经伤透了她的心。但这天下午，李雨馨拿着两张音乐会的门票，勇敢地来找了我。她还是保持了一种勇气，一种女人气十足的坚决。

当李雨馨拿着音乐会的门票，向我矜持地笑着邀请我时，我不可能再拒绝了。我内心里也感到，需要找一个不同寻常的场合，跟她彻底结束这种关系了。这也许是一种必须的仪式感。

我们往无州医学院校门口走去。李雨馨静静地走在我身边。她穿着灰白色的牛仔裤，头发就像一片忧伤的乌云。她的脸上有一种坚定的决绝，使我无法拒绝。

我也换上了干净的白色衬衫，穿得整整齐齐，现在终于和李雨馨一起坐在了无州最豪华的影剧院里。我俩看上去都很体面漂亮，像是一对无可挑剔的恋人。没人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分手的前夜。

李雨馨那对深沉的眼睛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哀。在周围昏昏欲睡的氛围中，她看上去多么一往情深，又是多么的固执和忧伤！我真想从她的温柔的情网中逃亡，就像战场上的一个懦夫一样临阵脱逃。

我在莫扎特的美妙的交响乐中，度过了一个心神恍惚的夜晚。不知不觉之中，音乐会就结束了，人们纷纷站了起来，温柔的音乐还在空中漂浮。

剧院的灯光打到了最亮，使我几乎睁不开眼睛了。明亮的灯光下，演奏者们并排走上前谢幕。到处是噼噼啪啪的掌声。良久，剧场后面的观众渐渐走光了，我们也开始往外走。剧院在曲终人散后，又恢复了一股死气。

李雨馨慢慢地走在我前头。她今天把披肩长发扎了起来，在头顶上盘了一个髻，看上去就像一个苍白、矜持的贵夫人。

客观地说，她今天很漂亮，衣着得体，衣服上的香水味，若有若无地飘来飘去。她看上去楚楚动人，这就让我的心越发沉重了。

我当时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理。李雨馨也是挺完美的一个好姑娘啊，她的品质无懈可击，五官也很动人，三观也很正常，可是我什么就是不爱她呢？

直到现在，二十年后的今天，我才忽然想明白了。我究竟为什么不能爱上她？答案就是：因为我感觉自己配不上她！

是的，当时的我，在李雨馨面前，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卑微渺小者。人类就是有一种奇怪的心理，一个很完美的东西，你因为怕保不住它，最后决定干脆先放弃了它！

所以我对李雨馨的爱无动于衷。我不可能像爱弱小的何文婷那样爱上强大的李雨馨。我无论如何都不能使自己改换感情趋向了。

我跟何文婷的交往，当然是一种别别扭扭、奇奇怪怪的爱情。我不知道我到底在寻找什么，现在我所有的爱欲和激情，都隐匿在那个小女孩身上。我只希望，能够整日抱着何文婷，在太阳底下快活地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