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先天五绝剑(三)(2/2)
阔阔真道:“这多日来,你莫不是与我同睡在一间房?”
姜澄儿登时恍然大悟,二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齐仰头大笑起来。
自搬入抚云阁内,因那后苑之内的房间多数是为王善怜藏书之用,余下的棋室、茶阁和药房皆不能当作卧房,偌大一个院子,只整理出两间大屋可作休憩之所。
其中一间大屋自然是病人独享的,另一间便是阔阔真和姜澄儿共用的了。
至于王著,他这数年间在溶洞内住习惯了,于这山岭草野之中,哪里不能睡?故而谁也没管他究竟在何处睡觉。
多日来,姜澄儿早出晚归,一心向王著请教先天五绝剑法,日以继夜苦耕不辍。而阔阔真多数时间都在林照病榻之前,因此她二人实际在一处的时间当真少之又少,更难有深谈。
故而直到今日,姜澄儿方才记起,二人同屋同宿,竟已十日有余,对方自然早已知道自己是女子了。
王著见昏迷了多日的林照醒了,也挥着手笑道:“病娃娃醒啦,身上可还觉得舒坦?”
林照恭恭敬敬作了揖,道:“多劳前辈关心,晚辈已好了大半。”
王著道:“叫我王兄就是,何必客气。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甫一听到此问,林照略微有些怔忡。
八年前,贾清平和林一羽携其一同上岛寻药,那日船舱之内,林一羽也这般问过他。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时他心里说着,我叫赵昺,是宋朝卫王,是受命于天的真龙之子。然而他终于只说了句:“我叫阿照。”
后来,旁人都叫他林照,林堂主。
可是此刻,同样的问题摆在他面前,他却失了方向。
良久,没有回答。
姜澄儿见几人愣在原地,场面略有些清冷,便尴尬地笑了笑,回头向王著道:“这是我兄长,不过中间有些曲折,他现今叫林照。”
“不,我不叫林照。”
清脆利落的声音响起,林照昂起了头,面色如霜,眼含血丝。他冷冷地说道:“我非林非赵,何来林照之名?”
姜澄儿眼见他心性大改,全然不似往昔的模样,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不再作声。
阔阔真全然不明白他们几个人在说什么,然而微微感到场面有些混乱,便向澄儿道:“你既不是太子殿下,那你是谁?叫什么?”
姜澄儿道:“我是汉人,名叫姜澄儿,机缘之下学了些许你们蒙古人说话,实则粗浅得很。”
阔阔真笑道:“定是太子殿下教你的了。”
她努努嘴,黑眸一转,拉住林照说道:“我们去采花吧,风铃花好不好看?你可喜欢?”
林照本就觉得自己束发素带之上似是挂着什么物事,然而摆了摆头又感觉不到重量,大约是穿过后山时沾上了叶子吧。
林间树叶上的雨水渐渐聚在叶尖,终于啪的一声落在他发髻之上。
水珠溅起,一串泛紫色而酷似铃铛的小花缓缓归入尘土之中。
阔阔真急忙将花拾起捧在手中,又取了一朵插在林照高高的发冠之上,道:“在我们草原,很少很少见到风铃花的,若是遇到了,那可是上天所赐,是大大的好事。生病的人,床前只需摆上这种花就好啦。这儿真好,处处都有风铃花。”
林照素来不喜旁人碰他,更别说为他戴头花这种荒唐事,然而他始终未有伸手将花取下。
姜澄儿见他二人渐渐走远,心中颇有些异样:阔阔真将来是要嫁入东宫的,与林照如此这般是大大的不合礼数。
她虽这样想,却也没有法子。世间之事,原也难说对错。
王著道:“这个蒙古女娃娃和病娃娃真有趣,一个讲蒙古话,一个说着我们的话,两个人自说自话,却好像完全没有阻碍,还一副聊得很开心的样子。”
姜澄儿一想,确是如此,不由得笑道:“那自然是心意相通,与语言无关了。”
王著咳了一声,忽而正色道:“倒是你这个笨丫头,这太易剑总也体悟不到真义,七天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姜澄儿声音立时有些低沉,道:“王兄,这才是第一层,才刚学到太易剑法,我便这般愚笨不通,将来果真能练好这先天五绝剑么?我可不想枉费你多年的心血,辜负所托。”
王著笑道:“太易剑原是第一步,而第一步往往是最难迈出的。须知古人有言,六年雪岭为何因,只为调和气与神。如今你已有了混沌心法的根基,要练成这第一层,原也不难。”
姜澄儿眼睛一亮,道:“那便不需要六年了?”她心系三年后将会发生在甄缙身上的那一场祸事,只盼能越快练成越好。
王著捻起胡须,垂眸一根根数着,幽幽道:“不过你这七日来一点长进也没有,连最基本的道都感悟不到,只怕…”
姜澄儿登时收紧了心神,只听他又道:“第一层最易练成,也最难练成,凭你的资质,若机缘之下能悟得道,需得九九八十一日,便可将这太易剑练成。”
姜澄儿心下一忖,八十一天练得一层,倒也不算太慢,何况,习武之人最忌心热而患得失。
末了,她缓缓垂下眼眸,静听云间风雨声,初时,耳畔仍有海风呼啸。
渐渐地,置身浮尘,却彷若定云止水之中。
游云飞走,明月西上,五更之时,气未动,情未萌。
月落日升,白云海鸥,静谧无声,她忽而睁开眼,身虽未动,气散而宁。
她眼前所见,恢漠太虚。
此为先天五绝剑法第一层,太易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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