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梦中阿文（1/2）

绵延的青山脚下，溪水像绿色的丝绸一样缓缓流淌，几个农奴正在田中为一年生计挣扎，道路两旁参差相隔的杏花树下，几个嬉戏的儿童躲在残垣断壁下相互追逐游戏，空气中弥漫着袅袅炊烟的淡淡涩味。平静如画的场景，突然出现急匆匆的破落身影，冲着村庄方向急行。几个孩童似乎被这个怪人吸引，结伴追逐过去，引来田里农奴驻足的目光。

“唉？又是哪来的要饭花子！”“这年头呀！不是天祸就是兵灾，还怎么让人活哩！”“昨天刚赶走一个，今天又跑来一个，走过去瞧瞧……”三五个农奴拄着铁木锄在田里对话。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一点都没变！一点都没变！娘！阿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一身破落的男子边跑边神情激动的自言自语，神态模样如得了癔症一般，精神似乎接近崩溃边缘，引来身后一批儿童嬉笑嘲讽，对着怪人褴褛衣衫和污黑的形象指指点点。几个小儿边追逐边附和唱着歌谣道，“百姓忙、百姓忙、面饥黄、面饥黄，养蚕桑、种粟粮，饿着肚子穿麻裳，衣裳褴褛数月光”。另一群垂髫小儿也笑唱道，“诸侯王、太上皇、坐台上，躺在粮上心不慌，撵走乞丐喂野狗，不管百姓饿肚肠。”然后群起起哄叫着，“乞丐来咯！乞丐来咯！”

那个怪人全然不顾外人看法，飞跑着来到一棵大树下，左右张望，又像狗一样爬在一处残垣断壁的瓦砾堆中寻找，忽儿拿着一片瓦砾嚎啕大哭。几个黄口小儿学着他爬在地上，却在那哈哈大笑！

人群渐渐围过来，见是一个少年乞丐坐在地上撕心大哭，对之指指点点，有的嘲讽怒骂，有的哀叹摇头沉思，还有的趁机说些风凉话。只是没人真会关心这少年为什么哭的如此伤心，像是对他们平静生活起了一些调和！

其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花甲老人有些看不惯周遭年轻人的冷漠，推开众人凑过来低头看了看，又扫了周遭人一眼才吹着白白的胡须探问道，“年轻人？原何在此啜泣不止？可有什么伤心事？老夫在这里生活了将近六十多年，还头一次遇到像你哭的这么伤心！”少年闻言却难以止住哭泣，边雨泣边哽咽道，“我……我找不到阿爹了……”

老者闻言一捋胡须颔首道，“原是如此！看你衣着好像出家人，该不会是在山上被师傅赶出来？”不等少年回言，一摆手抢道，“即便如此也不该乞讨为生呀！我杏花村地处瀛台府北滨，受圣人之义礼，感仁义之明教，自古以来，多侠义仁德之士，更不会低头谄媚换取嗟来之食！恐怕你不是本府人士！”少年闻言突然蹦起来一把抓住老者，尖叫道，“你说这是杏花里？你说这里是杏花里？”然后低头喃喃自语道，“我早就应该想到，完全一模一样，应该就是这里！就是这里！”然后撒开老人，又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老者本来张狂不已，却被吓了一跳，幸好及时放开，心中后怕又回头怒视周遭没有援助的人群，吹着胡子气哄哄道，“岂有此理！胡说八道！村保里县州，郡省道天星。此乃普天下之恒律也！我大中山虞国更是如此，此乃小儿皆知也。况且老夫生活半生，从没听说过什么杏花里，胡说！荒谬！”

周围人纷纷起哄嘲笑道，“老太爷，这人是个疯子！”“管他呢，说不定又是来骗吃骗喝的臭乞丐！”

老者制止众人，想劝慰少年几句，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摇了摇头，哀叹一声想要离开。不想又被少年一把拽住，顿时惊慌失措道，“你你要做什么？”少年双目失神，又松开老者，貌若行尸走肉，只喃喃自语，“这不是杏花里，这不是杏花里！”

老者看他可怜，转身离开，许久之后又赶了回来，见围观的人群也都散了，只剩下几个小儿在用石子扔那个疯癫少年，少年既不还口也不躲避，只是依靠在一面残垣下流泪不止，老者撵走调皮顽童，伸手拿出一个野菜团递了过去，少年抬眼看了看他，老者微笑的又挥了挥手，少年突然跳起身，对老者一躬扫地而后一把抢过狼吞虎咽起来。

老者稳了稳精神，才微微点了点头，捋着胡须道，“饿坏了吧？”少年点头示意。老者又摇头晃脑道，“可有姓氏？”少年想了一会儿才道，“小子慕姓，曾经是瀛台县的头榜学子！可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