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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您。您这，也是回来取东西的么？”

“是的。这两日，军队有所懈怠了？”

“听说，抽走了一些。不过，几个主要出入口都有人把守呢。”

“我刚从小池塘那边过来，没看到有人把守。”

“那您是走运了。我伏了小半天，天色黑了，才敢从密道进来。可能天冷，偷懒去了吧？怎么说呢，那个密道。五号区边上有一个铁栅栏，您注意了么？现在门锁已经撬开了。直往里面走，遇到岔口，便左拐，大概十来分钟的路程，尽头有个出口。知道的人不多，应该很安全。您出入可以走那边。”

老乞丐称谢，告别出门。布重新点燃火把，带头向前，拐过一处折道，又走出大概数十米远，老乞丐低声道：“到了。”眼前是又一处壁屋，房门已被破坏，歪斜向一侧。布率先踏进门。小屋同样只有一个房间，看起来更为狭小。房间里没有床，靠内墙铺着一张藉草的破席子，已被掀开。两只残破的小柜子东倒西歪，杂物散落一地。房间里满是一股发臭的怪味儿。

布抚摸墙壁，惊讶道：“这是砖墙吧？房顶看起来是浇筑而成的呢！”

老乞丐吃力地将小柜子扶起，说道：“不必惊讶。这里曾是一处避难所。”

布手指墙壁上只剩一半的圣母降佑挂图，笑问道：“您也是圣教徒？”

老乞丐哼了一声，说道：“这是老太太的东西。我搬到这里时间还不长。”

“老太太人呢，去世了么？”

“生前无儿无女，靠接济乞讨过活。倒是幸运得很，解脱而去了。”

“受苦受难，寿终正寝，定会荣登天国的。您放心好了。”

老乞丐喝道：“放屁！”叹了一口气，“枯骨一堆，草被一张，便是宿命，不遭蚁啃鼠嚼，便是大可了，”自在破席上坐定，交代年轻人在柜子里寻找蜡烛，待年轻人点燃蜡烛，指示年轻人在破柜上坐下。

老乞丐问道：“我看你似受了重伤，怎么回事？”听得年轻人大概介绍了原委，抚须道：“看来你已经靠近了疫区，可有什么发现？”

布说道：“除了那头野猪，还有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将遭遇乌鸦的事大略交代。

老乞丐点头道：“看来疫气可以导致生物变异。好吧，不说这事了。我问你，你本事如此低微，又受了伤，拿什么救人呢？”

布沉默半晌，应道：“会下总会有接应的人，我的伤到时或许也养好了。”

老乞丐道：“你那个狗屁公会向来遇事甩脱，无情无义，害人匪浅，倒是没见过出手救人的。”

“您不是公会的人，不了解公会运作的手段。一些流言蜚语多是别有用心之人恶意中伤。”

老乞丐叹息道：“世上如果都是你这样的人，也许人们就不会活得那么艰难了。老乞丐曾经也是胸怀热血之人，欲匡道救世，扬名史册。然而，人心险恶，利字熏心，傲慢偏见，以至于各为其利，勾心斗角，浊乱天下，还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在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眼里，什么人伦道德，什么宗社百姓，全都狗屁不是！”

布稍一沉吟，说道：“人自无过，海阔天空。”

老乞丐抚须道：“好一个海阔天空！”

“《罗法经》有言：‘人贵自省，不虚不妄，心若向圣，翩跹荡漾’。按我的理解，恰当的生活状态便是如此。情感上讲是这样。如果再有湖边静室，那就完美了。

“《罗法经》总章共两千两百多言，都背下了么？”

“对一个虔诚的教众来说，这是日常的功课。我领告过的几位主司大人都曾点化，感悟必须由心，且必须感衍所悟。”

老乞丐点头道：“小子让我想到了某些有趣的往事。”

布挠首道：“让您见笑了。”

老乞丐微笑不语，拿眼睛打量身前的年轻人。布心里直发毛，疑问道：“您，这是有什么指教？需要小布帮忙，尽管直说。”

老乞丐没有应答，稍稍沉默，突然道：“小子，过来，给老乞丐磕个头吧。”

布疑惑道：“这是为何啊？”

老乞丐道：“上次在镇上，我救你一命，你忘了么？”

布喜道：“您果然有意救人么？”

“研习魔法之人，肌体与精神力往往会产生变化，反应力会随呼应加强而变快。这会成为一种物理本能。当然，也不是绝对的。”

布感激道：“承您救了一命，已是大德，再听您诸多教诲，受益不浅，”曲膝跪在老乞丐身前，慎重地将额头磕碰在老乞丐的脚面上。

老乞丐轻拍年轻人的脑袋，令他起身，待年轻人站起来，向后一指，说道：“后面墙上有块砖头，可以抽出来，里面有东西。如果看不清，把蜡烛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