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三子（1/2）

雾夜萤火，山风古洞，流水哗哗，月色朦胧。在这苏杭地界，戏帮总堂正门之外，此时已近深夜，在那洞口平坦小石子铺就的泥地中，正相对而立着两位老者。一位白发苍苍，是锦服抱剑。另一位却是头戴斗笠，身披着蓑衣，后面还背着一把古朴长剑。在这阵中的两位老者身边，总堂洞口开外，还围着六七十位戏帮的少年弟子人等。在那洞口平地的外围边缘山崖巨石上，另外还立着一位，是满脸关切的望着阵中两老者的身形巨伟少年郎。在那身形巨伟少年郎的身后，又有一位青衣少女，正牵扯着那少年人的袖摆。

“无迹师弟，你这又是何苦呢？找我追我的，这都已经十几年过去了。你师兄我都已成行将就木之辈了，就算是被你捉回道门，又还有何用呢？”那王猛的白发锦服恩师是当先打破平静，道。

“无极师兄，我等师兄弟三人的授业恩师希夷先生，在仙逝于华山张超谷之时，他老人家还特地叮聆过我，一定要寻回那无极劣徒归来。说是他老人家终其一生才算是见得分明，小隐才为寄情与山水之事，大隐还是隐于红尘，能为这天下众生谋一分福利的好。”见自家师兄是先拿话来说了，那斗笠蓑衣道人也忙是答话，道。

“众生逐利，却不知利之毒，害人久矣。生而为人一世，短短几十载，却是终日奔波在你争我夺，你死我活之里。哪里有利，哪里就有腥风血雨……唉…”叹了口气后，那王猛恩师是又继续说道：“以吾师之境界，焉能再驱赶我这徒子，再去趟那红尘一遭？”

“那日恩师曾弥留说过，天地分阴阳、男女、高低、上下、大小、爱恨、对错……。这世间哪里只有你争我夺？还有退避三舍。哪里只有穷凶极恶？还有悲天悯人。哪里只有阴谋诡计？还有用心良苦。恩师一直与我说，在这些两极中间的便是我道，而在那两极的，便是神魔之道了。见山是山的，是那少小孩童；见山不是山的，便是那迷途羔羊了。见山还是山的，或许就是在说我等这群修道之人。在恩师最后一口气的时候，他还说了一句话。说是在这见山还是山之后，还有一重境界，叫见山是山。他老人家没有说完，我这些年苦思冥想后，总觉得。或许师傅他老人家说的那层境界，就是返璞归真吧？”见自家无极师兄不信，那背剑道人忙是为其释疑解惑，道。

听他无迹师弟又是长篇大论了起来，那王猛恩师白发锦服老者忙是打断道：“这么些年了，我们师兄弟三个都已是百岁老人了，可无迹师弟你还是改不掉你啰嗦的性子。看来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好，无极师兄，那师弟就长话短说。师傅他老人家的话里意思，就是不曾拿起，何来放下？书中说的终究死物，所谓的我辈修行，还是要去那红尘历练才为正途。师傅是觉着我们三师兄弟里，就数你最似他老人家，所以希望我来劝你回山，能为我武当道学，尽些薄力。告诉无极师兄一声，大师兄无际也将灯枯油尽了，这次下山，让我无论如何也要寻到无极师兄你，回去见那今生最后一面。”听他嫌烦，那背剑无迹道长只好是长话短说，道。

“道是什么？腹饿，故我欲饮食，欲饮食，故我争饭菜，因我争饭菜，故饭菜便为我所食。饿是欲之根，欲是争之本，争是魔之魂呀。众生饿，故天下欲饮食，故天下争饭菜，故饭菜被红尘人所食。金国食大宋，大宋食百姓，百姓食牛羊，牛羊食青草，便连那金国百姓何尝不是？弱即是菜，众争之地，吾便不往之了。且那庄子还曾说过，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既然并生为一，那么与大师兄的情义，又何须如此一面呢？天地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约定时？”那王猛恩师，是索然无味的道来。